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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平阳(79)

有一段时期,见皇后是件很费力的事,因为不能流露出任何不耐烦或不礼貌,又实在对那些维持地位的大小事务没有兴致。

如今好了,抱着去病的小子,期待公主的孩子,细细讨论婴儿每个小动作、盯着仆妇和医士们询问这个要求那个,半天很快就过去了。

皇后还留她午膳。待她正要趁小娃娃睡熟、不再哭闹时随便找个理由回家,宫人惊慌失措地跑来通报:

长平侯遇刺!

皇朝中两个最为尊贵的女人吓傻了,半晌才说得出话。

“他、长平侯他——”

“皇后,长公主,大将军受了伤。”另两名报信的宦官冲上台阶、爬进殿来。“卫士们说伤得不重。”

大将军长平侯遇刺受伤!就在京里!

“刺客抓到了吗?!”

“是、是……听说也是位将军。具体是哪个尚不知。”

刘风站起来,力度维持仪态地步出出皇后的殿外,结果她忘记行礼退别了。

* * *

大将军被刺伤,惊动了全京城,甚至在半天之内有半数军营里的士兵知道了这个消息。

但另一个更惊人的事实是,行刺的是李广将军之子,而且居然还是这回跟随去病作战而立功的一位年轻将军!

刘风赶到大将军的官邸时,药已经上妥,因此没有亲眼看到被剑挑出来的血淋淋的伤口。但他就在自己弟弟治下的京师、被部将刺伤,她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请转告陛下,我没事。李将军只是……与我起了口角,误伤而已……恳请陛下不要追究。”长平侯神志清醒地与皇帝紧急派来禁军将领讲话。两名御医也慌慌张张地同时赶到。

“犯上的李敢关押起来了吗?”她再三确定伤口没有性命危险后才离开临时的病房,问向丈夫身边的随处。

“是。陛下的军队已经带走了。”

“绑着带走的?”

“是,还有铁链,锁在牛车带往廷尉处。”

真是麻烦!这理应是斩首的重罪,因为部下们说李敢的剑是刺向大将军胸膛的。可偏偏其父乃自尽、且死得十分……令人同情。“唉……”

“公主,大将军请。”

请什么请!他现在应该闭眼修养!难道穿透肩膀、差点碎了骨头的伤是普通的擦破皮吗!

“……你现在先不要管这许多。”

“不不,公主,这事闹得太大。”

长平侯的伤口处置及时、确实没有生命危险,但无危险并不是说什么事也没有。毕竟是一寸深的血口,再强壮的人也不可能若无其事照常过日子——起码暂时无法上朝和办公。这一朝之大将军受伤而无法为天下效命!刘风再为李广的自尽感慨,也不会容忍其子的罪行。

“公主,很多世家,还有不少史官,都为李老将军鸣怨;我也懊悔得很,他是我部下、纵横沙场流了多少血,最后却……自尽……何况关内侯也不是真的要我的命,要是横下心行刺,断不会在许多人面前拔剑。”

“我知道。你现在喝完药、敷好伤口后就立刻给我躺下休息。既然你说没事,就得尽快上朝,装出没事的样子来。”

不是她心狠,而是丈夫既然提了这样的要求,就很清楚自己应该承受的。

打发走了皇后的使者、卫氏大姑娘和二姑娘派来的人,军中的人等,就只有一个是打发不走的。那就是去病。

“我本就知道这小子远不如其父,不过看在老将军的份上让他占一份。现在倒好,一个关内侯对长平侯挥剑,接下来怕不对皇帝陛下射箭了。”去病这样道。

“今日的事,陛下很清楚。既然你舅父这样说,那我们就当没这回事。去病,你要当大司马,嫉恨你的人会更多……虽然当面动兵器这种事不太会再有,可,你也要时时提防呀!”

“舅母,这就是我不想待在京中的原因。我再努力、舅舅再勤勉,也永远比不了那些祖上有功有劳、现在却什么也不是子弟们。”

“去病,这是人的嫉妒心,连你舅母当年对别的兄弟姐妹也有过。另外,他们也会表面上奉承你,这又是攀附权贵的常态。”

“舅母放心,去病会谨慎……舅舅就请舅母关照了。”

“回去吧,看看月袖。她大概也听说,一定有些担心。另外,帮我盯着阿伉他们的学业,叫他们安心读书、习剑,不许过来。”

“是——”

心中轻叹着,刘风目送这极之出色的外甥远去。这敏锐又聪明的孩子啊……

大将军府中因为大将军受伤且多了位长公主而混乱一阵,但终究恢复了平静。等到半夜时,她又被惊起。这回与军队、恩怨无关:

平公主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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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此时应该已经有一日三餐(秦及以前一般是两餐)和发酵制作的包子馒头。皇帝等大贵族应该是一日四餐的(所以画像都奇肥硕无比)。

双帅

公主府中好一阵子的鸡飞狗跳,而且持续影响到未央宫。皇帝也颇注意第一个孙辈的诞生,皇后几乎恨不能亲自赶来照顾长女生产。所以刘风代替皇后,从头到尾守着亲侄女兼媳妇。

比刘风有经验的月袖也来帮忙,室内最多的时候有二十多个女人和御医、医士,而室外等着的男女人等超过四十个。

大将军和大司马都在朝中忙得不可开交,大战结束可并无意味着可以将兵器和士卒放在一边不理会,辽阔漫长、危险未知的边境和突然敞开的整个西域是全朝廷都在头疼的事。

对于丈夫撇开御医的劝告、坚持早些日子入朝,刘风很理解却也不太谅解。李家欠她一剑是铁铮铮的事实,这也是近来世家无人公开再为李老将军号哭的原因。不过也好,他如果在家中,势必在媳妇生孩子时束手无策。

所幸的是,一个健康的男孩在众人的紧张期待之下诞生!

那是她的孙子,虽然……总之,那是她的孙子!

皇帝与皇后的贺礼是第一个到的。刘风怀疑那些礼物早已备好、这几日一直放在宫门口,所以竟然在孩子刚清洗完的时候就到了。也不错,替她省了襁褓和小衣服的料子。

至于刘平公主,服侍她修养的人多达三十六名,白天的任何时候都有超过二十名仆妇和医女照料,府中三名医士每日熬制药膳补品,京中两位小有名气的医师和他们的助手也住在阳信长公主府中——她家的房子几乎住不下这许多人了。

等将孙子和媳妇安排妥当、再拎着儿子的耳朵叫他好好照顾妻儿后,刘风又去看望去病的儿子和那孩子的母亲。

两个月的小娃娃自然比刚出生的婴儿漂亮太多,同时也麻烦得太多。刘风在月袖那边也安排了二十余人,全然不因两个母亲的出身地位之悬殊而有所差别——两个孩子的地位相当,这就够了。

晚上,难得的,男女主人与住在府中的两名成年小辈一起吃,三位侯与一位长公主齐聚一堂,更何况其中的两位侯掌管天下几乎所有的兵马、且影响着近半个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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