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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成说(2)

作者:十青 阅读记录

“菊姑,你叫我箐箐就好了,叫公主太别扭了。”我对她笑。

“快别瞎说,公主是金枝玉叶,怎么可以唤做小姐,下面那两个丫头让你给惯坏了,什么都开得了口,待我得了空得好好教训一下才是。”

见我对她笑,她倒有些感慨“自从那件事之后,公主变了许多,人开朗多了,长大多了,长成大姑娘了,娘娘也很欣慰呢。”

似乎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感慨,母亲是对着大门感慨,菊姑是对着我感慨。

“呵呵,人总会变得,世上哪有一成不变的人呢?那我先过去母亲那里了。”我起身,往屋子里面走。

房间很小,里面有些潮湿灰暗,我的母亲,曾经的臻妃娘娘就住在里面。

刚进门就迎面扑过一阵中药汤的味道,她身子不好终年服药,极少出屋子,脸色白得有些不健康,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只是美的缺少了人的生气。

“是箐儿?”她的声音很软,很好听。

“母亲,你找我?”

“嗯,过来陪我说会话。”她侧过脸,伸手拉我,让我坐在她身边。

“我的箐儿也长大了,一长大就快要离开我了。”她的眼总是不自觉地带着忧郁,淡淡的忧伤孤寂着。

伸出手抚上我的脸,慢慢摩挲。药香漫进鼻子里,这几个月来我已经习惯这味道。

“母亲”我轻唤,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前些天来的那个陈公公是带着你父皇的口谕来的,再过几天的初五,是皇太后的七十寿辰,这次她老人家要把你们这些皇子皇孙的都招到跟前以享天伦。”

“母亲的意思是,我也要去?”我诧异,十年都不闻不问的人怎么突然给惦记起来了?

“那是自然,你是公主啊,怎能不去。”

母亲难得一见的笑了一笑“箐儿,这是我们唯一的一次机会,这一天我不知道等了多少年了。所以,你要好好把握住,娘一辈子已经毁在这里了,娘不愿让你跟我一样。”

母亲眼含泪看得我也是心里一疼,毕竟是这个时空里最亲近的人,到底有些心心相通的。

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这样无辜浪费呢?

“皇上若还是肯顾念那八年的夫妻之情,见了这钗也会给你留条前路好走,之前的拗脾气可要不得,千万别再做那些傻事,不然娘连死都不闭不上眼睛。”话刚说完把一只金钗教到我手中,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她咳的很用力,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似的,苍白的面容潮红一片。

她所说的傻事就是指我之前撞破头的事,据说是因为吵架,但究竟为了什么吵,到现在我是不清楚。

没想到我的前身竟是这么刚烈的人物,难怪我刚醒来的时候头疼的厉害。

见她咳的不止,我赶紧伸手轻抚她的后背,把床边的帕子递给她,连声道“我知道了,母亲放心吧。”

她似有宽慰,勉强扯了扯嘴角,我瞟见帕子上有些鲜艳的东西,心有些沉。

哪里还用得着什么借物思人,十年未探望过一次,不管死活,又何来的情分,一根钗又有何用处。

不敢说,也不能说,说了怕她会心病的更重。

人啊,往往不是不懂得,而是不愿意去相信。

我叹了口气,人情冷暖啊,贵在自知。

第2章 公主也落魄

冷宫的生活虽很无聊,但却比较自在,我喜欢坐在那张躺椅上在早晨阳光投进院子的时候像猫一样懒散的晒着太阳。

话说身上衣服也实在太单薄了,我本就是畏寒的人,一两件单衣肯定是不够用的,分配下来的面料早被菊姑拿去裁了新衣,已是初夏的光景,晚上却冷的厉害,我只好抓紧太阳露脸的机会好好保存些热量。

尽管院子里种了蔬菜的,可那远远不够,落芳苑里至少六张嘴,那点东西,解决不了大家的温饱问题。

还有母亲的医药费问题,近些日子似乎拖的有些严重了,夜里常常听见她咳个不止。

我刚穿来这个世界便落了个毛病,这幅身子的前任主人,是因为撞了柱子还是墙什么的才把自己的魂给撞没了的,于是,我住进来之后会经常性的头疼,不是尖锐的疼,是那种闷闷的疼 ,仿佛整个脑子给搅成一锅粥了似的。

夜里醒来之后那种婉转绵延的头疼让我根本睡不着觉,再加上夜里有些寒,那光景可想而知。

这时,我便能听见母亲房间里不时传出来的咳声,刻意的压低,轻微的,无力的。我听着听着便会有些伤感的情绪涌上心头,来到这这么久我从未想到要找什么方式回到过去,只是一味的作些努力改变我现在的生活,那种感觉很怪,一方面思念自己的亲人,一方面又对这个时空里的亲人记挂得很,尤是母亲的病,看来不轻。

没有很好的医治,更没有很好的营养和清静的心情,病只能越发的严重,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所以,清楚的告诫自己,凡事不要想得太过好或太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此,我连叹气忧愁的力气不都想浪费,除了淡定还是淡定,外人看起来还以为我心理素质好,实不知我只是懒得做那些无为的事情罢了,或许,我该思考下怎么能提高单位面积的产量,似乎更有意义一些。

李德胜是这个院子里唯一的一名男性成员,说他男性,这不够准确,对于太监这种生物来说不足以用任何一种方式去表达他的性别,因为不管你怎么说,他都会觉得对方从心里往外的不够尊重他,尽管表达的人并无恶意,而且说的还都是事实。

说来,落芳苑里就只有,母亲,菊姑,我,珍珠,如意和李德胜,这六个人。我的生活环境如此简单,除了晒太阳就是农耕,常在破衣啰嗦的撸袖子挥汗刨地的时候被叫一声“公主”,那场面相当的悔恨。

我本不学农林,也从未下地干活过,偶尔种种花花草草也都是我妈在照顾,如今,我已潦倒成这样,左手锄头右手镰刀,日当午,汗下土,研究完土豆研究红薯,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还好李德胜本就是农家子弟,多少懂得点基础知识,我只能是照葫芦画瓢,经历过浇涝了一藤的黄瓜,旱死了一垄的辣椒,如今能够坚强撑到开花结果,我的心情是非常复杂。

我曾考虑过嫁接,可对于那个时代的人来说,应该是天方夜谭吧。

“小姐”我扭过头,一连脸仇大苦深。

“今晚小的要轮到守宫门了,可刚刚菊姑说夫人的药吃没了,今天若不去抓怕是明儿要断了。”李德胜站在一边,有些为难的对我说。

之前只有李德胜可以随意到宫中溜达,趁换班,差事溜出宫去给母亲抓药。

因为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待遇连底下的宫女都不如,皇帝不理不问,若是想请个大夫来看都不行,更别说去领药。

宫里的太监宫女一个比一个势力,没点打点费,根本就不给通报,何况是我们目前的处境,没银子不说,就算有了银子也未必有人敢去通报,这就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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