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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成说(6)

我想了想“我只学过顶端优势这么一说,不知道是不是适用于所有植物。”

“小姐哪里学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反正就学过,你别打岔。”中学学生物的时候学过一些,不过这是秘密,我曰:不能说。

“那要怎么办?剪还是不剪?”珍珠问。

“剪,总不会比剪了后更糟糕了吧。

李德胜,你去找些竹条什么的,还有布带子。”

我瞅准那抽得细高挑的尖,一剪子下去,顿时,番茄秧就只有一尺多高,然后拿带子把秧苗跟插在地里的竹条绑在一起。

等我们三个忙完已是下午的光景了,吃过饭就被菊姑叫了进去。

“一个女孩子家,最重要的莫过于容颜和贞节,你怎么能把自己的额头又给摔破了,眼看明天就要去见你父皇了,这么大一块结痂掩也掩不住。”母亲有些火大。

自从前几天我跟她说是不小心摔破了头,母亲就一直为着我去赴宴的事忧心不已。

反正我是够淡定,我猜就算是我变成再生西施他也不会怎么待见我,不然怎么会扔母亲这样一个大美人不闻不问。

“母亲,父皇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子女呢,不打紧的不要担心了。”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我自然希望你能以最好的面貌去见他啊。

罢了,菊姑烧水去了,我帮你洗头发,明天定要做个不输其他人的漂亮公主。”

我嘴角有些抽搐,不输他人?难不成我不是以苦情角色出场,而是要以选美的方式亮相?

唉,女儿见个爹怎么就那么复杂,再说了,为了那个爹我干吗要弄得那么隆重,又不是去相亲。

沐浴,洗发,都是母亲帮我完成的,待我坐在镜子前面端望时,才发现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的看自己,很清纯淡薄的一张脸,巴掌那么大,黛眉圆眼,大而黑白分明,翘挺的鼻子,一张习惯嘴角微微上扬的口。

总体看来我虽然有些神似我的母亲,但却远不及她的美丽,她是那种我见犹怜,婉约妩媚的女子,而我却是个眉宇间淡然却有些倔强的清秀雅丽的女子。

母亲温柔的帮我梳头,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苦涩的幸福感,本就是软软的声音,却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有些幻幻真真。

“当年,你父皇也曾经这样给我梳过头,他喜欢清雅的玉簪香,我就常用那种香粉。”

我有些尴尬的坐在镜前,不能打断可却也不想她再去回忆那些微薄的宠爱。

“箐儿,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错过这次了,恐怕再难有出头之日。”

我的心一沉,恐怕此去也是成小败大的状况吧,在难出头和讨好陌生男人之间做选择似乎有些矛盾,偏偏我是个不爱哭不爱装的人,这样的任重道远对我会不会太难了些???

第4章 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圣诞快乐……!!!

寿筵明明是下午才开始的,可是我在星星还挂在天上的时候就被菊姑她们骚扰起床,试衣,梳头,上妆,还有若干问题的声明,复述,或补充。

我是心态很好的人,鲜少会紧张,大不了自动隐匿在人群之中,或者干脆神游,双目放空,完完全全的置身事外。

我不认为这场宴会上我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之类,毕竟皇帝的子女是春雨过境之后的竹林,我则是最微不足道的小笋一颗,想鹤立也很难吧。可一想到母亲之前的嘱托,让我非常苦恼,虽然我也认为那是个再好不过的打算了。

我着了一身大红色的锻面锦衣,上面基本上没有任何图案,只有菊姑连夜在胸前秀了朵牡丹花,裙子是窄腰宽袖,露出脖子和锁骨的部分,头饰是那种很复杂的盘法。

我被菊姑摧残了好久,样式是出来了,却没有那么多点缀的首饰,母亲那里只有三件,这工夫统统跑到我脑袋上了。

唯有那只金钗母亲是让我安稳的放在袖子的口袋里,嘱咐了不下百遍“千万别弄丢了。”

再照镜子时,里面那个清秀雅致的人变得有些脂粉味十足,眼睛化长了,脸蛋上多了红晕,嘴唇上也涂了红色亮晶晶的东西,整个人的感觉变的有些妩媚,似乎更像我的母亲。

其实就算光是相貌相像是不够的,一个神态,一个眼神就很容易的区分出两个人,不管多么相像的相貌,都会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前凸现出天地之间的区别。

我发现即便我有了双母亲那样长眼带媚的眼却怎么看是泠光一片,完全不能把她的气质演绎出来,更像是附错了身的鬼。

“箐儿,你父皇喜欢温顺乖巧的女孩,你可万万不能像在落芳苑时那种随意散漫的性子。”

我点头。

“要温婉可人,不要直勾勾盯着别人的眼睛看,见了嫔妃王爷要行礼,若是公子或者公主,点头问候就可以了。”

我再点头。

“头上结痂的部分已经让头发遮住了,千万不要撩起额头上的头发。”

我继续点头。

“如果有单独和你父皇见面的机会,一定要把那只钗交给他,这句话你一定要对他讲”

母亲顿了顿,幽幽的看着我,张了嘴“红罗裳,玉簪香,铜黄镜,半面妆,娉婷婉娩君若狂,不思量,发结万年长。”

我这一路上都在回忆母亲跟我说的那最后一段词。

深情,陷在她那空洞的眼里,仿佛已不再是如蜜意般甜而是干涩的难以下咽。

也许,这就是时间能带给她唯一的感悟吧,该放手的时候,不管你想不想,愿不愿都必须要放手,便是念叨了一辈子,念到白发沧桑也改变不了对方心思的一丝一毫,如果那个你爱的男人已经不爱你了,那你情绪里的悲欢离合也就只能影响到你自己而已。

红罗裳,玉簪香,铜黄镜,半面妆,娉婷婉娩君若狂,不思量,发结万年长。

我深深叹了口气。

踏出落芳苑我才知道什么叫欢天喜地,什么叫富贵荣华,宫女穿梭不断,源源不断有着官服的人带着礼物游走在御花园里。

我霎时别淹没在人群之中,那么自然而然,那么轻而易举,似乎一个公主被融入在那些臣子臣民中并没有任何不妥,一个公主,竟然无人认得?你说我该哭还是该笑???

“这面是前殿,那面是皇后的慈安宫吧?还是……”我愕然,菊姑竟然有了迷路的征兆。

“菊姑,那面才是慈安宫,这边是兰妃的兰宁宫,大殿在北面。”李德胜大概是我们中间最了解详情的人了,把去向指了个清楚。

“菊姑,你有多少年没在宫里走动了?”

我茫然,被大家忘得这么彻底的我和母亲,还会不会用一根金钗唤醒他人的记忆?

我似乎能联想出我来到皇帝面前,那声父皇将会让在场的众人包括皇上在内掀起多大惊诧了。

如果连那人都忘了,那首诗,似乎也没什么必要再读一次了吧。

顿时,满头的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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