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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千古,挽情眉(50)

然而,那个晚上我再无睡意,久久想着他离开时那句话。

他说“我就是你叶小夭的命”

我们并未在江荛久留,天刚泛亮就被地下的小厮叫了去,除了交待了风凌夕准备给我的化淤膏就是告知我马上启程回京.

我不响,手上的疼痛尤在却也对他这般虚情假意反感极了。这场景多熟悉,老话不就这么说吗,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说的就是此时的风凌夕本人.

见我并不接过东西,小厮有些急忙跪在地上“世子交代的事,小的做不好,要遭罚的.”我一时不忍,勉强接了东西。

若说之前让我听了这小厮这般话,怕是当了笑话,可现在来说,却是认为绝对的实话.这男人根本就是穿了张猫皮的老虎。对着你喵两声,刚放松警戒立马补两口上去,让你知道轻敌也要分什么事什么人,有些痒痒挠挠就解决,而有些则是要命的,后悔都嫌晚.

正巧这时凤凌逸打对面走过来,见了我又是职业性笑容“小夭,吃了东西吗?马上要启程了”我毕竟不习惯这种假面来假面去的排场,愤怒是自然而然的挂在脸上,若说凤凌夕是罪魁祸首,这个凤凌逸也是个罪大恶极的帮凶。

“多谢关心”说完甩了脸子转身走人。也不知道是我倒霉还是他点碰的太正,伸手拉我却要死不死的又扯到我的痛处.右手上已经青紫一片,有些地方有小片的皮肉伤,一碰到便针扎一样疼.被他毫无顾忌的一拉,我半面脑袋都跟着疼.张嘴就叫了出来“呀....”

他上前仔细一看,惊讶之情浮现在脸上,抬了头便问“这是怎么弄的?”

冷笑啊冷笑.我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呢?像遭到酗酒后的丈夫一顿酒风打那样凄惨的表情?还是凛然大气如胡兰姐姐那般视死如归的表情?

可我现在最想摆出的是“你们都给我滚蛋”的脸孔,也不知道风凌夕是不是只有在我面前才会露出牛头马面的狰狞面孔,难不成我是要被带走投胎的小鬼?需要拥有这种类似回光返照样的特异功能?

再说,这能说是特异功能吗?整个一噩梦缠身...

生气这种东西好比往储蓄罐里投钱币,虽然投的时候只是清脆响声,但是积累到了一定数量之后再拿起来晃晃,便会是沉重有力的碰撞声,铿锵有力甚至还带着回音.

此时我内心的愤怒感已接近快要积满的猪形储蓄罐了。只差‘砰’的一声落地开花,满地叮当之音不绝于耳,才过瘾.

我充满了无比压制性的忍耐情绪才能艰难地吐出几个还算得上心平气和的字“被鬼压的”,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身影何其卓然,颇有当年五壮士跳崖前的惨烈和坚决.

对于马车的厌恶情绪开始与那次江荛之行,车厢里面的两个主子外加一个戴罪之身的我,实在没有任何新意可言.

即便是兄弟两个对话也是相当的少,可能是怕我将来给他们那个不讨喜的弟弟打个小报告去,故而沉默又见沉默,我则在沉默中渡成仙了.

那瓶接过来的药从未试过,以至手伤恢复的比类人猿净化成直立行走的古人还要慢的速度爬行着,我对表面不动声色,可心里早已经千遍万遍的咒骂过去.

唯一得出的结论便是:你骂一个人很多次,那个被骂之人不一定会打喷嚏的不是结论的结论.我已知自己这是憋到一定程度后突发出的障碍性心理唐僧综合症.

走了两日便到了斩骑县,县城不大倒也不荒芜,好歹再不用栖身于狭小的车厢里,我自然还是很乐意的.

进到自己的房间里之后吩咐小二乘了热水来,开始热敷右手。估计是伤到了肌肉,淤青地方一沾了热气反倒疼痛的厉害起来,我龇牙咧嘴的自我治疗之际身后的门被推开,刚想呵斥这不讲求文明礼貌的人的时候,那张脸现在眼前,我当即决定改变战略战术,低了头继续我的热敷.

“给你的药没用?”身后的人问.

不语

“还在生气?”

接着不语…

“犯不着跟着自己怄气。”说完揭了帕子,从怀里拿出跟小厮给我的瓶子一样的又一个瓶子,轻轻柔地开始涂起药膏来,我本是极不愿意接受,却也怕他真的在疯起来看,顺便给我掐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我岂不是为坑别人挖了坑却坑了自己。

“听说是写了一手好字, 这手可不能有差池,等回去了,给我也写个瞧瞧”他对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却也不看我.

这人什么时候养成了自娱自乐的性子了?药膏厚厚的铺了一层,只一小会就有丝丝凉意渗透到皮肤深处,冲淡了那微热灼痛感,舒服了不少.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呢,怎么讨好都白费”说完还透露给我类似无可奈何的宠溺的神情。

我看着这副表情心思却九霄云外之处神游去了。有一种人能随时随地装着许多人,更准确地说是随时可以替代了心理的那个人,这种更替的速度堪比屏幕上层出不穷的影视新人。

在乎天长地久,那样便太久太容易厌烦,所以每一次新鲜的迸发火花都是值得前赴后继的。

来一个爱一个,来两个爱一双,就算来一个师的,也有他的千手如来扛起来.

而另一种人恰恰相反,神经里面都是同一类型的比直强韧型,有了个念念不忘的人就念个不停,外面天翻地覆,山有棱天地分,也还是一副舍他其谁的嘴脸.

彩旗他不要,上天入地的翻找那面红的,然后像奥运健儿拿了金牌之后一样,身披红旗到处疯跑。

什么弱水三千,三万,三十万,都照样眼看四面耳听八方,盯准某一瓢,一个猛子扎进去,淤泥,水草,怕是海啸也不能阻挡它向那瓢宝贝前进的决心.

总而言之,言而简之就是,分了一根筋和N根筋这么两种。

我呢?我理想中是有一脑袋的筋,慢慢开发,无奈现在才觉得我是只有一根筋的潜力,因为无论面对任何面目的凤凌夕我仍旧无法让自己找回对待另一个人时的那种情绪,已然消失掉的不仅是后来的可能性,便是之前的美好也渐渐消失掉了.

“或许,你根本不用这么做.”等我意识到不妥话已出口,我俩个都被这一句给惊住,开始巡视他的脸找出预兆,却什么都得不到,仿佛飘飘然的越来越远.

“你又怎会懂得...”

思绪瞬间又被拉回来,其实并不是我不懂得,而是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却被人不断掩埋覆盖,早已面目全非.

“走吧,吃饭去。”他已不愿意再多说,面目上一闪而逝的沧桑和痛楚也被眨眼间封存,要不是手上多出的温热触感,我几乎要以为那些全都是幻觉.

因为右手不方便,凤凌夕不断地给我布菜,碗里不一会就堆成了小山。嘘寒问暖的让我忐忑不安.

倒是凤凌逸一派轻松自在,很能接受我们之间的暧昧气息.我快要被这两个兄弟给弄懵了,现在我真的不确定他们非要掘地三尺的给我挖出来到底是何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