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倾国倾城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就那么个下场?”
见清平脸上血色退尽,更是得意的肆无忌惮“说得好听的,不过是皇上和王爷手下的一个棋子,说难听了就是一个玩物罢了.”
清平身形有些微颤.
“啧啧,说来那陆家也是倒霉,怎的就招惹上叶婉清这样的狐媚女子了,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说不定当年就是她参与其中,才让陆家离死期更近了一步.”
“如果兰泽愿意把你收到身边,那可得要当心了.有其母必有其女,难保不会出了差池……”说完雍容优雅的从清平身边经过,说的极尽厌恶“这双眼睛真令人看了讨厌”
“皇后还是不要操心我和我娘的事才好,你更该看紧的是皇帝都愿意为了她种了满宫的牡丹的人才是……”
皇后的步伐霎时顿住了.
“年轻时有人夺夫心,说明不够容貌;上了年纪还失去良人的心,那便是没有德行.
左右都是不怎么样的境遇,不知道皇后有没有想好对策……”皇后闻言恶狠狠的朝清平瞪过来“死丫头,还是少耍嘴皮子为妙……”
“皇后的金言当共勉……”
“哼……”对方甩袖而去……
“呵呵,难怪他这么喜欢作魔头,感觉还真是不错……”清平自嘲,嘴角的微笑牵强的很.
皇后的话固然难听,却吐出了一个事实,连兰泽也不敢告诉清平的事实.
难道娘当年出太子府不是偶然,进陆家不是偶然,一场绝爱也不是偶然,这其中到底多少真真假假,多少阴谋勾当?
每一个过去的故事都是一把利刃,重重的在自己个宁安之间划下道道血痕,疼得难受……
身体里的血液流的很慢,仿佛快要凝结成一块,憋得胸腔发闷.
轻捶胸口,拖着沉重的腿转身往外走.才两步之远,刹时顿住脚.
前方立了个人,墨衣绣兰,面容俊美无俦却冷到极点,那双眼冰天雪地的一片,半点温度不带,深深刺进清平的眼.两人相对而立,半晌一丝声音也无……
这样也好,毕竟出于他人之口总比自己亲自告诉他要轻松的多。
这就是宿命?在很早时候就种下了,前因和后果,一寸寸生长出纠结,然后一刀斩断,各不相干.
不管是不是担心害怕那些即将要发生的事,却还是会站在一个可以观望的位置上,看着,看因果成真,看云落云起……
相濡不如相忘...
他站在她的对面,四目相望.也许有太多话要问,却一时间什么也问不出来.
她与他之间的牵扯已经远远不止圣山那十年的相濡以沫,还有身上流淌着的甚于血浓的爱恨纠葛。
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能如此把两个相悖而行的人紧紧连在一条生命线上.
线若断,再回不到从前,那我们该去向何方?
相忘不易,终不是我想要走的那条路……
“宁安,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的话,如果想走,我不拦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宁安不语,直直盯着清平,眼里的晦暗一片,像个无底洞……
“我答应过你的话我会做到,你给了我十年,我也有我可以给你的东西.”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眼,心有些疼痛.
十年,人生中有几个十年的功夫可以用来信任一个人依赖一个人,坚持住不离不弃的程度?
最初一个十年,那个人离开了她,然后另一个陪伴她十年的人如今也已走到今天的田地,是不是真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
“所以,宁安,你要给我时间去完成它.然后,我放你走……”
宁安不响,绷紧的面皮看不出一丝情绪.
到此刻,清平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些什么,恨?或是其他,她看不懂,所以只是静静的回望他……
“那座坟是清姨的?”半晌,宁安终于开口问.
清平点点头。
“为何你从来不去添土赠花?”
“她临死前对我说,但愿此生来世,生生世世不再见到我。我去了,怕是她会不高兴的……”淡如水的声音落在风里,冷冷清清.
她说着说着竟说得笑了,笑的很透明很干净,像是被阳光一照就马上会碎裂来一样.
宁安的心,沉甸甸的,似乎有一颗硕大无比的石头坠落在静谭之中,不停的下坠,掀起浪花,在水中重重划开一道裂痕,像撕裂般突兀,然后愈合的一瞬间搅成一片惊骇破浪,久不能平……
清平就是那块大石,无止境的坠,不知何时才能到底,让一切全部归零.
“我们回去吧……”宁安转身, 丢了这么一句话给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君怡苑的方向走。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如果这是真理,为何心会如此的难过,如此的疼痛,让人不知所措.
如果这不是真理,又为何会走到今天的结局,失去了便永远失去了,那个位置是一个永世的空洞,纪念着拥有过的和失去过的……
君怡苑里热闹成一片,君臣同乐,其乐融融.
丹桂前颜倾一把红拂,兰凝一把绿椅同奏一曲‘凤求凰’,其音渺渺,众人沉醉.
可真是有心,竟把红拂从炎行宫取了过来只为配她一曲“凤求凰”,再看看旁边的宁安,仍旧冷面寒目,望着弹琴的两人不知所想.
“王叔,凝儿的琴艺可谓人间少有了,果然是冰雪聪明的丫头……”
“呵呵,女儿家就喜欢这些东西,久而久之也有些长进罢了……”
“这位是?”
“清平,也是小女……”闻了兰泽的话,清平才侧了脸,眼前正是刚刚遇见的那个紫衣锦袍的清俊男子。
男子对她一笑“呵呵,要找的人可找到了?”
“找到了,你说得可真准……”清平扯了嘴角,有些心不在焉.
“王叔,不如撤宴了之后带着凝儿和清平一起到我府上一聚,如何?”紫衣男子温文尔雅.
“也好,我晚些带她们过去……”兰泽也客气的答.
待那人走远了之后,兰泽轻声对清平说“他是七皇子,靖乾……”
“王爷,你还在打和姻亲卖女儿的主意?”
“为父难道还能害自己的子女不成……”言语有些厉.
“王爷,那琴,我不会再弹……”
心思被清平猜中,兰泽一梗,半晌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一曲“凤求凰”得了个满堂彩,确实好曲,何况又配了佳人.
满眼的畅快愉悦让清平看得头脑发涨,就算要故作镇静,就算那曾经也是她最擅长的一种伪装,在此刻都脆弱的如同她脸上的面具表情一般摇摇欲坠.
自己并不是适合畅游在权利和欲望中的人,面对眼前这一些尔虞我诈虚情假意,除了累还是累.
而她无论再为宁安作任何事也无法再挽回他们的从前了,正因为如此她才觉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