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希同点点头,泪珠串串滴落,嘲讽道:“真会心疼人啊!对,你说的对。可是,你拿我当什么呢?安眠药?玩具?还是暖床工具?用过了,就可以丢掉不要吗?”
“别说了。”冷易寒打断她,“总之,我不要你了。你哪来的,回到哪里去吧。”
☆、第117章 世上万般无奈事 无非死别共生离
钟希同心痛到无以复加,口中却淡淡诵道:“小傻瓜,你要记住:我爱你,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发脾气,不会不要你,更不会让你受伤。因为……”
冷易寒冷笑一声:“骗小孩子的话,你也信吗?”
钟希同一愣,也是一笑,“这么说,今日就是你我诀别之日了?”
冷易寒默认。
“好。”钟希同朗声道,“既如此,你最后回答我三个问题,我便离去,再也不踏入冷剑山庄一步。”
冷易寒默许。
“是不是有生之年再不相见?是不是老死不相往来?是不是自我走后,你不会念及我一次?”
等了许久,冷易寒应了一声“是。”
钟希同没有站稳,退了一步。轻声道:“好,再好不过了。”
她亦转过身不愿再去看他,淡然开口道:“我曾三次有意离开你,过去,是我负你。今日,我给了你三次机会。是你薄情寡义,弃我于不顾。于情理,算咱们扯平,此后再不相欠,后会无期。”
言罢,钟希同拖着发抖的身子凄然离去。
杜衡在林外遇到了离去的钟希同大为不解,急忙进来询问:“庄主,您可是与夫人……”
“噗……”冷易寒一口鲜血喷在古琴上,凄然道:“她走了?”
杜衡出于极度震惊中,勉强应道:“是……是,夫人离开了。主子您怎么……”
冷易寒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再问,“悄悄跟着她,别让她出事。等她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再回来复命。”
杜衡看了看冷易寒清冷的面色,不及犹豫,领命道:“请主子保重身体,杜衡去了。”
*
云州城外,钟希同茫然的飘荡着。她不催马,也不收缰,心中想着:随便到哪里吧,反正没有了那个人,去哪里都不重要了。
茫茫然行了许久,感到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钟希同心神一晃,猛地回过头去。
“易……”她轻轻出声,看清了来人,便住口了。
洛东城见她一脸失望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结果了。一时不知该喜该悲,问道:“你要去哪儿?”
钟希同摇摇头,此刻心中烦乱,有意想要离开人群,便快行了一段。洛东城始终在后面跟着,相距不过数十步。
钟希同住了马,“你跟着我做什么?”
洛东城叹了一声,道:“不管你去哪儿,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
钟希同笑了一声。
洛东城道:“我知道你不信,可是……”
“我信。”钟希同打断他,“虽然我刚刚经历了背叛和谎言,但是我信你。可是,我没办法再去爱了。因为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无心的驱壳。”
洛东城心中酸楚,“不要这样说,你可以的。我给你时间,无论多久我都可以等。”
钟希同摇摇头,“我不忍心。你很好,值得有一个一心一意的姑娘爱你。我不行,我已经有冷意寒啦……”
钟希同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轻声道:“虽然他不再爱我,可是我没有办法不爱他。”
洛东城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出声安慰,余光却瞥到一个不善的眼神。
“有人跟着你。”洛东城悄声提醒。
钟希同不用看也知道会是杜衡。于公于私,他都会来。不管是冷易寒的指派,还是他自己的私心驱使,杜衡一定回来的。他很痴心,可惜……自己只能负了。
“可以帮我吗?但是,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洛东城笑了笑,“当然,身家性命,为你,都值得押上。我不是为了赢到你的人,但我想你一定不会忘了我。”
钟希同点头,“是,自然不会忘。但我也取不起你的身家性命,帮我拦下那个人吧。我不想再和冷剑山庄的人有任何瓜葛。”
“好。”洛东城一口答应。
“还有……”钟希同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日后,请不要为难冷易寒。他过他的,我过我的,你也过你的。”
洛东城犹豫了一下,只道:“他离开你,真是天下最大的傻瓜。我洛东城何必跟一个傻瓜过不去?”
只是,我比不过一个傻瓜在你心中的分量罢了。
这一句,他留在心里。
落东城调转了马头,拦下来人。钟希同纵马疾驰,离开了云州,这个让她爱恨交织的地方。
不知走了多少时候,到了夜晚头痛发作,她跌落于马下,还好是旷野,荒草丛生,没有伤到。只是精神不济,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痛晕了过去。
第二天,太阳升起,钟希同醒来。马儿就在左近吃草,她爬上马背,再次纵马狂奔。
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几日。钟希同忽然发现周围的景致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似得。又行了一段,看见了芍药初放的石屋,长长的叹息一声,心道:怎么到这来了?
结发林郁郁葱葱,比当年更有生机。只是自己,已经没有那时的心境了。景致再好,也无心去看。伤感中只觉头痛欲裂,看着西斜的落日,便知是头痛犯了。
她挣扎着下了马,倚在一棵老树上忍耐煎熬。
“姑娘,你怎么了?”一个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谁……”钟希同艰难的定了定神,还未带她看清,那人便跪了下来,口中大呼‘恩人’。
“你是?”
“在下王子时,恩人不认得我了吗?”那人书生模样,脸上惊喜兴奋,十足的少年人。
钟希同摇摇头,她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还认得什么?
那书生忙牵过两匹坐骑,道:“您不认识我不要紧,一见它们两个准想起来。”
红马黄马,恐是夫妻,不忍分离。
钟希同红了眼圈,“记起来了,你怎么到这来了?你母亲的病如何了?”
王子时恭敬道:“母亲年事已高,虽然得了恩人救济,无奈药石无灵,两个月前已经故去了。”
果然是时移世易。钟希同感慨了一下,劝他节哀。
王子时道:“家母走的很安详,临终前叮嘱我一定要知恩图报。恩人一片苦心,子时后来才明白。恩人,子时身无所长,也没有功名,但还读过几年书,些许有用。愿为恩人效犬马之劳,愿您不弃。”
钟希同头痛稍缓,劝了几句让他报国平天下的话。无奈王子时一心想要报恩,始终笃定的想要为她做事。
钟希同苦思半晌,道:“既然这样,你去长安吧。我有一个朋友在长安做官,正需要可靠的人。你留在他身边,助他报国安民。你帮我告诉他,我原谅他了,他还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