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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35)

作者:一棵开花的树 阅读记录

放下书已没有丝毫睡意了。大睁着两眼看着其他人呼呼地睡着,姿势是千姿百态。一想起姐姐说晚上在火车上看人的睡相有种恐惧感,我就想笑。

有一次问坐在身边的一个男生为什么这些人睡觉都张着嘴?那男生瞥了我一眼说重力作用呗。我点点头说:“噢,原来如彼,茅塞顿开呀。”他见我如此有趣,也就开始和我胡拉乱扯。不过交流些在哪上学,学的专业,学校的状况,毕业分配的去向之类的罢了。

下车时他说建立通讯联系如何?我说大家萍水相逢潇洒挥挥手再合适不过,天下哪来不散的筵席。他看着我说有理。就再不理我。人生原本如此,聚聚散散,哭哭笑笑,何必对结局如此关怀。窗外越来越亮,这些变化似乎都是瞬间完成的。人们已陆续从梦中醒来,打着呵欠,一脸的疲乏,坐硬座晚上自然休息不好。

前一排的打开了窗子,一股冷风迎面扑来,让人狠狠的清醒了一下,才觉得车厢里的空气好污浊。那人又放下了窗子。

我很无聊,再过半小时就到家了。这是最后一个假期了,该如何过,一想就有些茫然。

火车进站了,我拎着包随着人流往外走。冷风吹的脸生疼,我只得停下来把口罩带上,围巾系紧,提起包继续走。在出站口听见检票员正在训斥什么人,又停下来把学生证和车票从口袋里掏出来捏在手里,再往前走。检票员把车票从我手里一把抢了过去,我“唉”了一声,她说半票又不报销。出了站,我松了口气,就往候车室走。

我急匆匆只顾走,见一人拦住我,我一抬头并不觉得意外,把包递给他说:“我去去就来。”

我站在候车室的大门上,看着艾青,有种说不出的怅然。他穿着黑呢子大衣,围着一条暗红色的毛围巾,显眼的要死。我走过去说:“冷得很,瞧你的耳朵都冻红了。走吧。”

上了公共汽车,人不太多。我们坐在一个双座上,谁也没说话。可我的心里还是挺温暖。上了四年大学,这是第一次有人来车站接我,而这个人就是坐在我身边的李艾青。我偏过头来看着他,他对我笑笑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下了车,我们依然拉着手走着,依然谁也没说话。街道的树沟里还残留着积雪,商店拉着彩带,挂着些“迎新春上海羊毛衫大展销”、“欢度春节烟花爆竹展销”之类的横幅或条幅,并不时的有“嘣”、“叭”的声音。毕竟到了年根了。

我们拐进巷道,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我想要什么变化呢?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楼道里只有我家住的四楼还干净。母亲隔一两天就会扫楼道,夏天还用托布托了,隔三岔五还要擦扶手,说小娃娃、老人走路难免扶一下。

打开门,母亲不在家。我很奇怪,大清早母亲跑哪去了。就问艾青母亲的退休手续办妥了没有。艾青说都妥了。

艾青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目光很深情。我想自己脸红,就说:“不要这样看我。”他叹了口气说:“你真的那么烦我吗?”我想说不,我只是承受不住这种目光而已。可我说不出来。艾青站起来说:“我要走了,单位上这两天还忙。”

我默默地看着他穿上大衣,却忽然觉得有许多话要说,就喊了一声“艾青。”他回过头来看着我,可我又不知该说什么了。他笑笑说:“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我忽然有些气恼。

“我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好吗?”艾青用哄孩子的语气说。

我忽然觉得自己挺可笑,就说:“你走吧,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你不催我也该走了,下午我来看你。”

我看着他转身、迈步、拉门,就说了声“再见。”觉得头脑中充满着艾青转身、迈步、拉门的动作。

三十五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竟睡了过去。一睁眼见身上盖着被子,屋里很暗。我翻个身想再睡一会儿,可躺了半天,眼睛涩涩的,却睡不着。

我跳起来,揉了下揉眼睛拉开门喊了声“妈……”没人答应。拉开灯一看表已经六点多钟了,才知道自己一气睡了将近八个小时。厨房里没人,阳台上也没人,就我一个。

外面越来越黑,不知谁家在放彩竹筒,一个个彩球冲上天空,映得窗子色彩斑斓。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肚子咕咕乱叫,才记起自己一天没吃东西了。

好在是过年,吃的东西不缺,我凑合着吃了点,就开始收拾行李。拿着给母亲织的围巾,却不见她老人家的面。真是的,大过年的也不着家,又到哪去了,也不知人烦的。

三间房子走来走去就我和影子。把电视打开,边看电视边剥花生,一会儿茶几上就排满了白白胖胖的花生仁,看着这些白家伙,我却不想吃。屏幕上打出了20:00的字样,母亲还没回来。我穿上大衣,想去张姨家问问,母亲到底去哪了。

我摸黑下了楼,远远看见那栋黑黢黢的楼房隐在树影里,心里挺害怕。黑暗中我摸上了三楼,站在门口心里却很矛盾,下不了敲门的决心。对门的门开了,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倒垃圾,见我不尴不尬的样子就盯了我几眼。我按了门铃。

猫眼亮了一下,然后门才打开,是张林。我说你妈在吗。他说在。就把我往里让,小家伙喊了一嗓子。张家满屋子飘香,正炸着油果子。

“是冬玉吗,啥时候回来的。”张姨说着从厨房出来,带着围裙,手里还拿着筷子。

我说:“张姨,您忙着呢。您知不知道我妈去哪了。”

“你妈去你姐那了。小贝病了,急性肺炎,高烧了两天,你姐夫又出差了,吓得你姐什么似的,就把你妈喊去了。不过现在没事了,已经输了四天液了,明天再输一天也就差不多了。”

我如释重负,却又添新愁,可怜的小贝怎么样了,晚上是否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这一场病下来小脸又是黄飘飘的了。

我告辞出来,下了楼梯又融入黑暗中。在黑暗中我忽然觉得人活着是需要理由的,比如姐姐,为了小贝,她也必须活着,那么柔弱的一个孩子,多么需要母爱啊。你对某个人来讲很重要,有人需要你这是多么幸福的一种感觉。

进了屋发现艾青主人似的坐在沙发上。就问怎么现在跑来了。他站起来边帮我脱大衣边说:“没办法,我得出差,谁让我是一个人。我现在对单身简直深恶而痛绝之。”

我笑了笑问:“去哪儿?”

“重庆。大概得六七天。”

“重庆不是你上大学的地方吗?回去看看母校也不错。只可惜就过年了。”

“没办法,为了生活。”他叹了口气。

“我倒想去,可没机会。你公款旅游还不满足。”

“你倒提醒我了,要不和我一起去。”

“做梦吧你。我可不跟你受罪去。更何况我妈孤单单一个人,又不像你家人来人往热热闹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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