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衣道:“我与虞队长商量了。她带孟极回军营,我就一路跟过来了。”
我愣了一下,恍然:虞姬不知道雪衣是男子,否则绝对不会让他孤身一人来找我。
我打量着他身上风尘仆仆,眼中满是血丝,这一日一夜,我几乎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雪衣也是这样一路奔波,为了不跟丢我的行踪,定是未有片刻得歇,心中一暖,若非担心我的安危,何必以身犯险。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只道:“我们赶快走吧。”
骑上采花大侠的马,我一拉缰绳,向东奔去。萧雪衣随后。
跑了快五六个时辰,终于看见了西辽大营,下了马,潜入山林,向边境逃去。
我隐隐觉得西辽大营巡逻的士兵似乎比前日要更多些了,看起来孟极失踪的事情如我所料的东窗事发,心道果然还是早走安全。
正这样想着,感觉地面微微震动,我心觉不妙,顿时停下,转头看去果然见一队人手持火把,飞驰而来。
还是追了上来吗?
来人二话不说,将我与萧雪衣团围住,我细数之下,有二十三人之多。
朱厌,雍和都在其中。
第 62 章
为了避免在路上遭遇西辽士兵,我和萧雪衣不能走大道,尽量抄蜿蜒的小路前行,虽然有马,却不敢张扬,接近西辽军营后,更是弃马步行。如此耽误时间,被追上难怪。
雪衣的脸色有些白,我伸手过去握着他的手,他颤了一下。
“今天若和我死在这里,你后悔不后悔?”我含笑道。
他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忽然又垂下眸子,摔开我的手:“谁要死在这里!”从腰上拔住剑,挡在我面前,环视着周围的人。
月光照着他的额头上,好象最柔和的画笔从那里起笔画起。那眉,那眼,那鼻,那唇,我的目光勾勒着他的线条,看他持剑而立,翩然若风,让我不由自主看得痴迷。
“小七,你是大楚人?”朱厌盯着萧雪衣身后的我,面孔阴沉,眼中是压抑愤怒。
我微微颔首,笑着默认。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朱厌沉声道。
“朱将军连我来西辽有什么目的都不知道,这个将军真当做得潇洒!若是不清楚,问问你家的马腹参赞,她一清二楚。”我道。
“马腹,你说!”朱厌厉声道。
其中一人上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军医不见?”朱厌问。
这人就是马腹,却是谦谦儒生打扮,举止一派温和,若不是亲闻,如何看的出这样凶残之人。
萧雪衣看向她的眼睛闪过恨意,手中剑紧了一紧。
马腹恭敬道:“将军,这是属下为了削弱大楚军防想出的一个计划。这两人为了破坏属下的计划,将计划中重要人物孟极抓走,其心昭然。属下想还是先把她们两人抓回去再细细拷问,更加稳妥。”
朱厌盯着我,眼神越来越阴沉,一扬手:“将她们抓起来。”
士兵听令立刻上前,刀锋在火把的映衬下,越现其狰狞。
包围圈越来越小,雪衣剑法不俗,但以一敌十,也分外吃力。剑来去如电,游龙惊凤,西辽士兵一次次冲击,未有人能近他分毫,却不能阻止其他士兵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雪衣见我被制,手上动作一缓,我笑道:“雪衣,可不要轻易就放弃了。”
他又挥开一刀,在包围中回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不过流星转瞬,我却呆住了。雪衣的眼神一向是清冷,淡然,宁静的,如同湖边的一抹月光,这一眼却如此复杂:不甘,痛苦,羞愧,怨恨,激烈,挣扎……
在此一刻,我忽然感觉有些颤抖:他这一眼中,再无别人。
长久以来,我所求之事,唯此而已。
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来,合上眼帘,平伏自己的心境。
雍和忍不住道:“小七,你们投降吧。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了。”
我合眼笑道:“何人投降,还未可定。”说着,出手一击,挟制我的士兵只觉得太阳穴上一轰,哄然倒地。两边士兵慌忙刀向我挥来,我沉腰,刀锋从头上划过,一脚扫去,两人大叫着翻倒。
手中是走前系着的腰链上卸下的珠子,夹在五指中,灌注着内劲,向左右撒去,破空之声后是惨叫连连,向我围过来的十余名士兵顷刻被击昏。
我笑着高叫一声:“雪衣,等我。”纵身飞起,点在一人肩上跃起,翻身,成倒挂金钩之势,头发向下滑去,一手连珠又漫天撒去,解了他的围。
我感觉雪衣仰头看着我,才睁开眼,冲他不安的眼睛安慰的一笑,翻身转下,借最后一个倒下之人的头顶,又跃上半空,冲向马上的朱厌,曲指一弹,一束真气打掉她手中剑,稳稳坐在她身后,翻手一枚刀片已经吻住她的脖子。
一切俱在电光火石间,雍和只来得及将剑拔出来,却被雪衣拦下。马腹是文将,此刻没有从马上掉下去已经是不错。
我笑得很无良:“都给我住手!否则,送你们将军上西天!”
第 63 章
其实如果没有被朱厌追上,我本来打算就这样直接逃回大楚就算了,毕竟雪衣跟着我快两夜一日,已经是疲劳不堪,我不忍再让他辛苦。
站在尸臭冲天的院子门口,我手中的朱厌脸色也开始发白。
雍和本来一直警惕的盯着我与朱厌的目光也不能不被满院啃嗜尸体的大菊鼠夺走。毕竟这种毛骨悚然的场景,只怕是百年难见。
“马腹,这是你做的?”朱厌半是震怒半是震惊的望向马腹。
马腹此刻面色灰白,汗水从鬓角流下,我心里有些佩服她竟然坚持到现在还不逃走的勇气,可心中的决定并没有因此心软。
“是不是???”朱厌又愤又气,“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这简直就是灭绝人性。”
马腹忽然大笑:“为什么?我是西辽军官,杀大楚士兵有什么错?至于手段如何,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一介文职,不能领兵。可将军又做了什么?你为了一个男人,数月不回军营,以至军心涣散,人心不稳。我没劝过将军吗?将军又听过一句吗?军中大小事务,那一样不是我为将军处理的井井有条,我在军中废寝忘食,你在宴都歌舞升平时,可想到我的辛苦和艰难?”
“他们背地都说我借将军的信任,对军务指手划脚,说我居心不良,妄想篡权架空将军,唾弃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于军营根本没有任何实质用处,要在将军回来后将我赶走。哼,我偏要做出一翻惊天动地的事业来给她们看。对,我手段残忍,我灭绝人性。可结果怎么样,我兵不血刃把大楚军营折腾的鸡飞狗跳三个月,让她们几乎死光。将军可能做到?”
“若不是大楚运气好,找出一个素华衣,她们早就完蛋了。”说到这马腹又咬牙道,“素华衣,她也不过是狗屎运好!否则我构思了快一年的计划怎么会这样轻易给她搅了。呵呵,不过她也活不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