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产后你身子一直不好,朕说过不用再跪,你何罪之有?”,淑妃执意不起,脸色凄然,
“宝瓶与宝鹊情同姐妹,悲愤而不辩是非,错手推了青笙,宫中奴才犯了事,是臣妾管教无方,皇上便连臣妾一道罚了罢”,皇上叹气,皇后宫中死了宫女,必然要给皇后交代,但又不忍为了区区一个宫女责罚淑妃,淑妃温婉柔弱,端后明理识体,两难之间,终是心软,倾向了淑妃,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便...”,尚未说完,端后早从他犹豫不决的脸色中,看出了端倪,思咐着青竹不可白死,她不由起身,也款款跪了下来,皇帝眼眉一挑,开口说道,“皇后,起来说话”,,
“皇上此事有些蹊跷,臣妾不太明白,想请皇上查实”,端后微微抬眼,神情自持,淡然地看着他,
“皇后有何看法?”,皇帝知她终是要护着宫中人,对她的死揪到底,不由有几分愠意,
“本宫问你,可是你约了青竹到玄清湖,再下毒手”,端后向宝瓶问道,
宝瓶点头,供认不讳,只是喃喃道,“奴婢与宝鹊情深,一时糊涂,请皇上饶命”
端后让云倾呈上一张纸条,字迹娟秀,云倾开口禀道,
“启禀皇上,青竹不识字,将纸条交给奴婢读给她听后,方才赴约,故纸条在奴婢手中”,端后将纸条交予宝瓶,
“你逐字念出来”,
宝瓶脸色犹豫,淑妃看到,眼中闪过慌张,宝瓶手拿纸条,一字一句念道,
“今日申时,玄清湖有事相商”,皇帝面色不解,却在看清纸条上的字迹后,脸色铁青,
端后上前从宝瓶手中取过倒置的纸条,道,
“这纸条反了,你根本不识字,究竟与何人同谋?”,宝瓶脸色大变,从凳上爬下,不停磕头,
“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皇帝神色冷峻,嘴唇紧闭,
“好大的胆子,竟共谋设局残害宫女,朕看你是不想活了”,淑妃脸白如纸,眼中一闪,厉声向宝瓶喝道,
“若不供出同谋,祸至全家”,宝瓶听的此言,脸色惨白,死命磕头,咚咚地撞在地上,额头擦破血流,泪流满面,大声道,
“皇上、娘娘,奴婢托人写的纸条,赴约行凶皆是奴婢所为,乃个人恩怨,与他人并无干系,奴婢不愿拖累他人,今日便将这条命还给青竹”,说罢,起身往殿中柱子奔去,一头撞去,缓缓倒下,鲜血从柱子一直蔓延而下,流了一滩,鲜红得刺眼。
作者有话要说:
☆、棋局
见得宝瓶自尽,皇帝本就情重之人,见得美人香消玉殒,不愿再继续过问,挥手让太监将尸首抬走,他此刻也没了兴致,转身就要摆驾回乾德宫,
“皇上,臣妾尚有一言”,端后垂首缓缓说道,语气依然是清冽淡泊,
“皇后还有何事”,奴婢的生死不过小事,此番闹得如此大,还连累着淑妃心神悲苦,皇帝心中已是不快,见得端后仍不罢休,不由有了几分怒意,端后却仿若无睹般,继续说道,
“当日,臣妾被阡贵人诬陷用巫蛊使得淑妃小产”,皇帝摆手制止她说下去,那怀胎四月未出世的皇子始终是他心中隐隐的遗憾,不可提及,
“当日皇后不作解释,如今何必旧事重提?”,皇帝想到未出世的皇子,有些潸然,
“巫蛊之事,乃妖道邪术,不可信。淑妃小产,臣妾觉得事有蹊跷,便命人彻查了当日之事”,端后看了眼淑妃,说道,
淑妃闻言,脸上强作镇静,只是宽大袍袖下藏的手,微微发起颤,
“当时给淑妃保胎的刘太医已告老还乡,所以查证极为困难”,端后缓缓说道,皇上有些不耐,打断了她,
“淑妃因巫蛊而心神不宁,最后小产,此事与刘太医有何关系”,
“传吴太医进来”,端后看了眼云倾,示意了她,
皇帝没了兴致,正欲发作,见得端后那双眼眸,清澈如水,映着自己的身影,他莫名得平复下来,见得吴太医进来,年纪尚轻,头次见皇上,有些紧张的身子微微发抖,
“吴太医,你是否有刘太医当时的药方?”,吴太医微微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箱子,低语道,
“臣当时在太医院跟随刘太医断诊,他医术高超,所以所有的方子臣皆誊写一份以钻研”,
“那你在誊写方子时,发现可有否不妥”,吴太医犹豫几番,
“当日刘太医在开给淑妃的保胎药中,在胎儿不足三月时,便添加了一味艾叶,艾草药性极强,用于止崩血,保胎腹痛之效,而不足三月服用艾叶,说明当时胎儿崩血,持续服用艾叶,胎儿无法再活”,见得皇帝面色凝重,淑妃身形不稳,颤悠着跪下,脸上两行清泪,
“胎儿不足三月时,太医已言胎像不稳,胎儿难活,臣妾舍不得那未出世的孩子,便让太医用猛药,只为了多留他些时日,尽续母子缘分”,说罢,早已泣不成声,瘫倒在地上,
“皇后为何非要重提旧事,再揭淑妃痛处”,皇帝亦双眼微红,神色悲恸,不由多了些怨意,
端后转身伏去,两人贴近,以手指轻擦去他眼角的泪滴,皇帝微怔,不由沉浸于她难得的温柔中,
“皇上,曾许诺给若儿一个公道”,端后轻启朱唇,声音温柔缠绵,眉目含情,引导般地开口,
“淑妃三月已知胎儿无生迹,却直到四月,等皇上春围而回,在臣妾的凤栖宫时不慎小产,贴身宫女在臣妾寝宫搜出了巫蛊之物,真的都是巧合吗”,话毕,淑妃脸如白纸,伏地嘤嘤哭泣,
“臣妾绝无害皇后之心,请皇上明鉴”,皇帝心知端后怕是不会善了,稍一思索,命人去淑妃宫中搜查,半盏茶后,侍卫回禀,搜出了巫蛊之物,淑妃俯首恸哭,矢口否认宫中藏有巫蛊之物,皇帝眼中失望、愤怒,
“淑妃为朕诞下皇长子,居功至伟,朕从未薄待你,你却居心拨测,满腹诡计”,怒色见涨,
“巫蛊之计,阴险狠毒,以腹中皇子,陷害皇后,此风不可长”,皇帝拂袖,令人立下废妃诏书,赐毒酒一杯,淑妃眼见大势已去,皇帝绝然,泣不成声,
“皇~上~,请看在~皇长子的~情分上,他还小,不能~没了~母后..”,皇帝神色稍缓,想到淑妃生皇长子时,痛了一天一夜,差点丢了性命,他守在殿外,坐立难安,当那一声洪亮的啼哭响彻寝宫时,当他初次抱着柔软的小身子时,他的心仿似也柔软起来,那是他的儿子,传承的血脉,曾经,那个躺在塌上苍白着脸,抱着婴儿的母亲,如今,同样苍白着脸,跪着磕头求他一条生路,景文帝周元世犹豫起来,两难之下,却听的端后淡然的声音,如一月的湖面,静寂,透着冰冷寒意,
“皇长子自幼聪颖机敏,将来是太子的人选,若是母后险恶狠毒,他日如何成大器”,
此言一出,淑妃身形摇晃,笑容凄惨,眼泪似决堤的水般,流无止境,她双手扶前,重重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