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毕,黛眉下细长的双目闪了下,挥挥手,身后老嬷嬷赶紧抬来椅子,雪白柔荑撑腮,斜躺在椅子上,显得慵懒而又危险。
“妹妹近日处理各宫杂事,身子较乏,不似姐姐得几分清闲啊”,说罢闭上眼,也不理会站立一旁的端后。
若是端后是烟雨湖中的白莲,清幽落寞,出尘不染,绝世而立,而宁贵妃就似那绝色天下的牡丹,雍容华贵、国色天香,傲视群芳,更似有母仪天下的气度。
怕只怕宁贵妃是对这后位势在必得。此举是试探那端后是否还有心思赢得皇上,重返皇后之位。
端后不语,眼神有些怔忡,青笙知此事皆因那日去杂物房要琴而致,便开口说道。
“启禀贵妃娘娘,那日是奴才去杂物房索琴,想给小主们解个闷,并非皇后娘娘的意思”
“这长宁宫的奴才果真不守规矩,有你说话的地方么,来人,掌嘴二十”,青笙一听都快哭了,二黑巨门星啊,你表要再欺负我了。不说话,挨打,说了话,还挨打,打人别打脸好么。
只见从宁贵妃身后噌噌冲出两个老嬷嬷,凶神恶煞的样子,一个架住青笙,一个挽起袖子,顺势一个组合五巴掌就甩了下来,狠狠的,不留一点力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嘴里满是淡淡的血腥味,头发也凌乱地垂了下来,青笙也不挣扎,也不吭声,呼呼地喘着粗气。
“脾气够硬的”,老嬷嬷哼道,举起手,又是一个组合五巴掌甩下来,眼冒金星,嘴角的血滴滴落在地上。
“还差十个呢”,青笙咧嘴一笑。
“贱脾气,看怎么收拾你”老嬷嬷怒道。
“够了”,端后道,老嬷嬷却看向宁贵妃,看着点头,才松开。
“当日未带走凤鸣琴,便再无拿回之意,情深而缘浅,意冷则心灰,若华只愿此生终老在长宁宫,再无所求”,良久,端后才开口道,语气唏嘘,隐隐透漏出厌世避居的想法。
宁贵妃微眯着双眼,打量着端后,脸上带一抹笑意道,
“如此甚好,长宁宫清幽寂静,适合安养,还望姐姐谨记今日所言,免了妹妹日夜忧心,辗转难眠”,言罢转身,冷冷对下人道,
“回沐霞宫,本宫可呆不惯这长宁宫”,
天色渐暗,晚云长飞,一行人浩荡离去,长宁宫一下冷清许多。
端后神情比往日更冰冷了些,也不言语,转身回了屋。
青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膝跪得青肿,一瘸一拐地回了屋,这朝代跪来跪去,回头做个小燕子发明的跪得容易。
“哎哟”青笙嗷叫着,月汐双眼有些红,往她脸上轻轻抹着药膏,轻叱道
“都吃过一次亏了,还不躲着点,别又把命给丢了”。
“劲(幸)好今日青竹胡(不)在宫中,不用受她那混(份)了”,青笙脸肿的跟个包子样,嘴里含糊地说着。
“还贫嘴”,月汐用力戳着脸。
青笙脸抽了下,嘴没包住,一滴口水啪地坠下来,赶紧低头不语,尴尬红了脸,月汐笑弯腰,银铃的声音洒满屋子。
月汐勾着青笙下巴,让头抬起,白皙的脸离很近,手指仔细地在脸上抹着药膏,抹到出血的嘴角疼的青笙下意识躲了下。
“呼呼,不疼”
月汐轻轻吹了下,呵气如兰,温柔的眉眼,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温暖的气息抚过青笙的嘴角,有些痒痒的,于是青笙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
月汐莫名红了脸,收敛笑意,用手摸着她的脸,定定地看着。
“吱嘎”,推门的声音打破了平静,青笙惊了下,抬头望去,一身月白长衫,赫然是端后,月汐连忙收回手,道“上完药了,那我该走了”,转身给端后行了礼,走出屋子。
端后转身关门,走到床前,神情依旧清冷疏远的样子,冷冷道“好些了么”,青笙要起身行礼,被她制止了,含糊地道“嗯”,
“本宫看这药上的倒是挺好的”,语气冰冷,青笙低头不语,她也不语,两人陷入安静。
“数次得你解围,可有所求?”,良久,端后才道,青笙双眼一亮,“我要云倾教我武功”,一激动竟直言称我,却见端后脸色如常,似也不在意,只是道
“云倾杂务繁多,白日就只两个时辰,若是教你武功,便无暇陪本宫对弈”,
“若得云倾教授武功,奴婢愿陪皇后娘娘对弈”,说的有礼有节,她却皱起了眉头,青笙睁着不算大的眼睛期盼地看着她,眸子亮晶晶的闪烁着,
“回头本宫便与云倾说,每日申时你便过来,练武的时辰与云倾商定”。
青笙喜不自胜地咧嘴大笑,又牵动伤口,疼的直吸气,一张脸扭曲的不成样子。
端后眼里的冰冷似融化些,竟带了几丝笑意,每当眼里冰冷不在时,那眉眼间便如冰山前的薄雾飘逸含情。
青笙看呆了,撑住床的手滑了,整个人往床外扑去,一双白皙细长的手扶住,后背一阵疼痛,感觉热流涌出,伤口怕是裂了,
“出血了,把衣服脱了上药罢”,端后淡淡地说。
青笙扭捏了下,想咱现代人不能在古人面前害羞,两下除个干净,仅着靛色肚兜,趴在床上,从抽屉里拿出药递给端后,半响没人接,青笙转头,却见她盯着后背发愣,有些尴尬,旧伤尚未痊愈又添新伤,鞭痕交错。
“疤痕难看,碍娘娘眼了”,青笙说,她回过神,接过药细细抹着。
“怎的如此久还没消除,本宫上次给你的愈肌膏可是西域贡品,是去除疤痕的灵药”,青笙把头枕在做的熊猫抱枕上,
“那瓶药效很好,给月汐了”,后背的手指却一使力,压在新伤上,疼得青笙双眼包满泪花,转过头狠狠地瞪着始作俑者,那人却还一脸清冷无辜的样子。
不争气地又转回头把下巴抵在软软的枕头上,闷闷道,
“月汐那伤在手腕,易被人见到,我这伤没人看得到”,身后的人也不说话。
轻柔、冰凉的指腹在后背滑过,似为火烧般的疼痛带来丝丝的凉意,舒服地溢出一声喟叹,听着却更像是一声若有似无的呻吟。
背上指尖一顿,青笙脸红了,蔓延到了脖子,胸前和后背,空气中弥漫着端后的梨花香、药味还有些说不清的东西,冰凉的手指慢慢滑到了腰侧,青笙躲了下。手指滑倒另一侧,又闪躲了下。
“躲什么躲,好生上药”身后传来声音,青笙把头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怕痒”。
“噗”身后传来笑声,狼狈地转回头,却见端后嘴角上扬,眼角带笑,仿若那冰封的雪山突然融化,仿若一夜间万树的梨花绽放,那眼里终日围绕的疏远的迷雾被驱逐,洒下了万物苏醒的点点阳光,竟真实的如此触手可及。
咚,青笙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如击鼓般重响在耳畔,安静地只剩下了心跳声,大声地在述说着她隐藏的秘密,一把手扯过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身,掩盖起来,黑暗中只剩下呼吸声与心跳声,以为这般,便能掩盖住她,心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