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陆景堂当了官,不好再跟景年共用一个书房,景年要读书,也得有个书房。
再后来他想给阿姐和阿妹聘个女先生,总不好在卧房上课,也得有个合适的地儿。
于是陆景堂便寻摸了这个地方,搬了过来。
这里房子的租价跟之前那处差不离,离翰林院也近,坐车过去一刻钟多一点儿,陆景堂上班方便。
当然,这个车不是马车,马匹价格不比房价便宜多少,尤其是好马,比房价还贵。
而且这处房子够大,两进呢,二十来间屋子,陆蓉陆萍都有自己的卧室,甚至还有书房。
之所以价格不算特别贵,就是因为邻居是商户,当官的不愿意跟商户做邻居,整条街上官最大的就是陆景堂,还有些不如品的小吏也住此处。
他们的房东,当初知晓陆景堂身份,自个儿狠了劲儿的把房租往下压。
景年一家在这里住了两年多,邻居之间彼此也熟悉了,晓得他们一家都是好性子,相处得十分融洽。
景年也交了些玩伴,薛忠宝和李士杰算是他玩得最好的两个,他家里人都见过。
今日约好了去蹴鞠,景年在家做功课耽误了一会儿,此时三人碰头,匆匆往蹴鞠场子赶。
想正经玩儿,这街道巷子可耍不开。
“你们怎么不去我家里等?”景年给薛忠宝拍了拍身上的土,他穿的还是九成新的绢衣,这么一折腾,衣裳很不像样了。
李士杰直撇嘴:“我才不去,我见着你阿兄,腿都发软。”
薛忠宝说:“我、我也是……”
景年:“……我阿兄很吓人吗?”
明明他阿兄可温柔了,在他不犯错的前提下,有时侯他胡闹,阿爹都生气了,阿兄还说没关系。
“吓人!”李士杰点头。
“吓死个人。”薛忠宝补充。
景年:“……”
李士杰见景年一脸无语,搭着他肩膀说:“你别不信啊,我跟你说,我阿爹见了你阿兄,都恭敬得很。”
薛忠宝:“我阿爹也是。”
景年更无语了,那不是恭敬吧,做生意不都要对客人客客气气吗?
他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朝着前面空路喊了一声:“阿兄!”
李士杰像被烫了一样,搭着景年肩膀的手臂猛地甩开,靠墙站好,低着头:“见过陆阿兄。”
第345章
景年踢完蹴鞠回到家,想到那事儿还忍不住乐,一到家,洗干净手脸,就到处找陆景堂。
他要笑晕了,早就知道小伙伴怕他阿兄,没想到这么怕,今天李士杰对着空街道问好的模样,够他笑两个月了。
“阿娘,阿兄回来了吗?”
“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陆杨氏顺手塞给他一个托盘,上头放了一盘时令果子和一盘点心,“在前厅,还有几个客人,你去把这个送去。”
景年接过托盘,问:“是什么客人?”
陆杨氏说:“似乎是你阿兄的同窗。”
景年便端着托盘去了前院的客厅,正好碰见几个年轻郎君跟陆景堂拱手道别,陆景堂将他们送出去。
景年看见小几上已经放了一个两盘干果,想来他手里这些是阿娘担心招待不周,现买的。
客人已经走了,景年随手捡了个枇杷,剥了皮塞进嘴里,顿时酸得龇牙咧嘴。
这枇杷看着且圆且黄,没想到一点儿不中吃,酸死个人。
陆景堂送完客人回来,景年一边剥枇杷一边问:“阿兄,刚才穿青衫的那位兄长看着有些眼熟。”
陆景堂挑眉:“你记性倒好,那是我在族学时的同窗,岑泛。”
他这么一说,景年就想起来了,当初他阿兄考县试的时候,就是这位岑泛,还有一个陆姓堂兄跟他阿兄一起去看的成绩。
后来他阿兄连过府试、院试,夺下小元,另外两位,岑泛是考过了,虽然排名都不算特别考前,也在中间位置,陆景升府试都没过。
之后陆景堂又连过乡试、会试,岑泛乡试未过,回到县城,入县学继续苦读。
景年算算时间,顿时明了:“岑阿兄是来参加会试的吗?他考得怎样??”
今科会试已经考完,但还没放榜,听说就是这两日了。
陆景堂说:“我方才看过他默的卷子,不出意外是能中的。”
梦里他当过不止一届科举主考官,自然明白判卷标准,岑泛的卷子不一定名次特别高,但定时能中的。
“太好了。”景年替岑泛开心。
“阿兄,吃枇杷。”他将剥好皮的枇杷喂到陆景堂嘴边,一脸“我好乖我孝敬阿兄”的表情。
陆景堂嘴角噙着笑,张嘴吞了那颗枇杷果,刚咬一口,一股酸意直冲天灵盖,险些没绷住表情。
再看看对面忍着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样子的小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陆景堂险些被气笑了,好在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表情管理相当优秀,只一瞬间,面上便恢复了淡定。
景年看着陆景堂两腮微动,似乎枇杷果肉已经被嚼碎咽了下去,顿时瞪圆了眼睛:“阿兄,不酸吗?”
“酸?”陆景堂从果盘了捻一颗枇杷,慢条斯理开始剥皮,“为什么会觉得酸?挺甜的。”
景年呆了呆,难道这盘枇杷,不是一棵树上的?有的酸有的甜?
他犹豫着,又挑了颗枇杷剥开,轻轻咬一口,枇杷汁液立刻粘上舌头,俊俏的小少年被酸得眉眼皱在了一起。
陆景堂忍着笑,一脸诧异:“怎么?不好吃?”
景年疯狂摇头:“酸死了。”
陆景堂低喃道:“我刚吃的那个分明很甜,要不……”
他把自己手上剥好的那个送到景年嘴边:“尝尝我挑的这个?”
他的演技可比傻乎乎的幼弟好多了,最起码那傻孩子一点儿没怀疑。
景年都被酸晕头了,他运气也太坏了吧,挑了两个都是酸的,他阿兄吃的就是甜的,浑然忘记了陆景堂吃的那颗也是他挑的。
怀着对阿兄满腔信任,景年张嘴吃下了陆景堂递过来的枇杷。
被酸到怀疑人生的景年:“……”
陆景堂掏出帕子,动作悠然地擦干净手上染的枇杷汁,笑眯眯问:“甜吗?”
哪还有不明白的,景年嚼都没敢嚼,一口将枇杷肉吐了,欲哭无泪。
他阿兄是个什么品种的大恶人啊!难怪李士杰和薛忠宝那么怕他!
被坑了一把还不敢告状,谁让是他先起的头呢?
景年哭唧唧地连啃好几块儿点心,才把舌根绵延不绝的酸意压下去。
然而等陆杨氏看到少了一半的点心盘子,又得知不是客人吃的,是景年一个人吃的,脾气好的阿娘也没忍住:“你这孩子,马上吃饭了,吃这么多点心做什么?!”
“就是,多吃饭才长个儿。”陆文元从外头回来,在陆杨氏的催促下换了身干净衣裳,听见妻子教训孩子,也插了句嘴。
他是闲不住的性子,刚来的时候在那个小院子憋憋屈屈没法子,他见天的抱着街道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