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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同人)[综武侠]故国神游(301)

除此之外,就是她方才抛出的杀手锏——骨肉相残问题。她相信梵清惠慈悲为怀,听到这个可能,定会产生轻微动摇。

天家本无父子兄弟之情,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力,血缘关系的确微不足道。譬如杨坚,平时得意洋洋,认为诸子都出自独孤皇后腹中,一定没有争权夺利的顾虑,临死时却傻了眼。李渊三子更是祸起萧墙的典范,致使千百年后,唐太宗仍受史家褒贬。

但了解这一点,并不代表认可甚至促成这种事情。如今中原腹地,只剩李阀还有与寇仲较量的底气,却深陷于门阀内部竞争。苏夜说了寇仲一大串好处,突然将血淋淋的事实放到梵清惠眼前,也算是她谈话的一种策略。

若说梵清惠之前仅仅稍露苦涩,此时苦涩之情更浓,给她增添了一点幽怨动人的感觉,也让她不那么飘然出尘。她一直耐心听着,听到手足相残四字,眸中忽地闪出光彩,却未马上接话。

直到苏夜呱啦不停,将寇仲与李世民横过来竖过去对比,彻底卖完安利之后,她才一改沉吟神色,平静地道:“小姐此来,除了向贫尼述说寇仲的好处,是否还有其他用意?”

她这么说,无非是想多要些时间,思考苏夜提出的问题。苏夜明白她的想法,恰好也有第二个话题,便道:“有的。”

她之前说话时停顿,更多地想要营造戏剧性效果,这次才真的心生犹豫,话到口边,犹自觉得不该出口。梵清惠一眼看出她的犹豫,极为温和地对她笑笑,语带鼓励地道:“无论什么话,小姐都可对贫尼说。”

苏夜也不在意她抚慰晚辈般的口气,苦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把话说明白吧。我认为斋主促成宁散人与宋缺的决战,是很不公平的行为。宋缺痴迷于武道,创出八招天刀后,又孜孜不倦寻求第九刀。他秉性如此,定不会放过挑战宁散人的机会。但是,若斋主不开口,他绝不会于出山之际,找宁散人试刀。斋主明知你们两位情丝未断,却以此为契机,让他答应对宋阀、对寇仲利益有损的要求,这不是出家人应做之事。”

梵清惠玉容中的苦涩忽然变了,变的极为凄凉。她既像目视苏夜,又像越过她肩头,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就在这一瞬间,苏夜感到她发自内心的伤感与怀念,也了解到做出这等决定,她本人所受的伤害比任何人都深。

她感同身受,不由心生不忍。但她向来认为,正因不忍,才应该一次解决问题根源,不该拖延至不可收拾。因此,她无视梵清惠的伤怀,接着说道:“就算这场决战如斋主所料,宁散人胜而宋缺败,那又如何?我仍会支持寇仲,宋缺本人归隐,宋阀却不会跟着隐居山林。”

梵清惠仍然注视着她,柔声道:“那么,小姐将怎样做呢?”

苏夜道:“我若发觉对手用了不公平的手段,也会用不公平相报。我并非侠客,甚至算不上好人。我见过真正的好人,绝不是我这个样子。不管斋主与宋缺关系如何,私下里有多少苦衷,都无济于事。宋缺取胜还好,假使他居然落败,依约退回岭南,那么静斋将失去我的所有尊重。至于后果如何,何妨等那时再说。”

梵清惠轻轻颔首,容色反比之前平静,叹道:“若说贫尼没料到小姐的反应,那是打诳语了。”

苏夜笑道:“斋主乃是具有大智慧,大定力的人,当然明白对付我,没有对付他们两人那样容易。”

她的话说的已经很重,梵清惠却无半点愠色。也许苏夜说中了她的苦痛,也许苏夜拿出的证据十分过硬,让她很难组织语言反驳。她只是淡然坐在桌边,问道:“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你究竟有何要求呢?”

苏夜轻轻道:“我并不要求妃暄转而支持寇仲,这太强人所难,况且李世民并未犯任何错误。我仅希望斋主适可而止,不再利用他们,而是让身为竞争者的双方,在战场或策略方面一争短长。就像寇仲可以率军击败李阀,却不应该叫我去刺杀李世民一样。”

茶在外面凉的很快,就这么一会儿,茶壶就不再冒出热气,仅在壶身上保持着热度。时间仿佛凝结了一般,尽管山间鸟声宛转,颇为动听,赏雨亭却像脱离了帝踏峰,凝重的让人想飞奔出去。

苏夜反复琢磨这个要求,觉得它尚属合理。她闭关在即,出关后才能陆续找人决战,并不想为别的事情分心。她也不想逼迫师妃暄,让她忽然转变阵营,毕竟她眼光没有差错。只要她不再直接干涉寇仲,已经足够。

她依然怀着很大期望,想在离开之前完成江湖路线,剩下的时间已不算太多,必须划定主次之分。但目前,她仍得应付对面突然变成一座美丽雕像的梵清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梵清惠终于开口。她没有直接答应,也没出言否认,反倒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她问道:“苏小姐,你毕生的追求是什么?宁道兄曾与我谈过你,认为你若是世俗人物,很难练成如此超群的武功。你平日闭门苦修,一如静斋弟子,出关后又积极投身俗世,并无修道人的超然态度。勿怪贫尼僭越,你这样做,必定有着为之奋斗的目标。”

苏夜不由愣住,也愣了一阵,才蹙眉道:“斋主真想知道我的想法?”

梵清惠淡淡笑了,答道:“相信这是很多人都想知道的事情。”

第二百一十八章

苏夜思索半晌,蓦地展颜一笑, 用轻松自在的口气道:“这无所谓, 以前早有人问过我这问题。我向来敷衍过去, 但在这个时候,我想说点真话, 告诉你真实答案。”

梵清惠终于露出一丝讶异,笑道:“为什么?”

苏夜道:“因为……刚才突然之间,我感受到你内心的起伏, 很为你难过。我武功越练越深, 对天道的体悟也是如此。每当我寸进一次, 心灵也随之圆满一分,渐渐地, 已经很少有事能让我产生感触。对他人来说, 这可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 我不太喜欢这样。”

梵清惠听出她的恳切, 亦有些许动容,但听到后面, 不觉愈发奇怪, 问道:“你认为这不是好事?”

苏夜笑道:“这当然是好事。不过, 我怀念过去为很多小事而害怕恐惧的日子。恐惧像是一股动力, 催促我尽量变的强大, 等它真的消失,又让我怅然若失。斋主不必在意我无病呻吟,就当我胡说八道好了。”

她不等梵清惠接话, 便道:“严格说来,我没有毕生目标。我对武道怀有极大热忱,也和你们一样,尝试探索凡人生命的极限。然而,如果我有朝一日失败,那也没什么。我眼下想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一件。”

仍然没有人管那壶茶,但梵清惠难掩好奇,罕见地微微向前倾身,笑问道:“总不会是将寇仲扶上皇位?”

苏夜淡然道:“并非如此。我当故事说,斋主也当故事听好了。事实上,我来自另外一个国家,一个十分遥远的地方。那里被一位庸碌无为的皇帝统治,又有奸臣当朝,强敌环伺,处境很是危险。那位皇帝就像杨广……不,还不如杨广。杨广至少修了纵贯中原的大运河,总之,他是个易被蒙骗,自视很高,被重臣哄的团团转,还自以为精于政务的人。倘若国泰民安,他将这样平庸地理政数十年,之后寿终正寝,可惜上天待他,实在没有这么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