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奶奶便命茹竹去取。
不多时,曲奇被送了上来,只在一个小碟子里盛着,统共不过五六块。
不过那碟子精致,茹竹摆的又好看,看着倒不显眼。
四奶奶怕三奶奶嫌少,又笑着解释说:“我肚子不好,今天却是有点儿怕吃这个,这个是专给三嫂一个人的。”
三奶奶定定地看那曲奇,突然笑了起来,前仰后合,差点没摔到桌子下面去。
四奶奶奇问:“三嫂这是怎么了?”
三奶奶还在笑,眼泪都出来了,变笑边答:“不……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我总觉得,那个……杏,杏仁,像是那个曲奇长的大……大痦子……”
被她这么一说,舒舒也觉得怪像的,四奶奶也笑了起来。
好容易三奶奶笑完了,大家才又开始说些别的来,两个人东拉西扯,一直磨蹭到快到晚饭点儿,三奶奶才不得不因为要去伺候老太太晚饭而离开了。
送三奶奶离开之后,四奶奶若有所思地问舒舒:“你有没有觉得三奶奶今天有点跟往日不一样?”
舒舒挠头:“没觉得呀。”
“‘你看看,我这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突然舒舒又想起来,一拍巴掌,跟四奶奶说:“今天三奶奶居然没说过这句话!”
舒舒又自言自语:“一定是我今天午睡起起床的的方式不对,三奶奶怎么会有不说这句话的时候呢?”
“这样也好,说明三奶奶开朗些了,不是吗?”四奶奶高深莫测地看向三奶奶离去的方向,似乎自言自语一般,又似乎在告诉舒舒说。
舒舒点头:“这倒也是。”
四奶奶又叹:“又混过了一天了啊。”
舒舒接道:“嗯,又骗了一天钱了。”
“扑哧!”
四奶奶忍俊不禁笑了出来:“你呀!”
舒舒乘机试探地说起来:“托奶奶的福,我如今才能拿上一个月一两银子的月钱——活又少,可不跟骗钱似的。不过也骗不了几年了,再过两年大了,哪能还赖在这里。”
“这可是没准儿的事。”四奶奶神秘一笑:“过两年的光景,现在谁又知道?”
舒舒顿时觉得有些儿毛毛的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其……其实实我的理想是开个不起眼的小……小点心铺,每……每天做点儿点……点心卖。卖……卖不出去,就……就自己吃掉。”
“说到吃字你才一点儿都不结巴了。”四奶奶取笑说。
顿了顿,似乎安抚舒舒一般,说道:“过两年吧。过两年的光景现在谁又知道,没准你就成了个包子铺的老板娘了呢。”
这是承诺咩?!
这是承诺咩?!
承诺过两年给她脱籍,放她出去咩?!
舒舒内心叫嚣着很想这么直白的找四奶奶求证一下,只是,四奶奶既是说的含糊,她又怎么好那么直白的问?
况且,这种事情真的没办法直白地问出来。
张不开那个口啊!
接着又是晚饭,然后洗漱睡觉不提。
接下来的几日平静异常,四奶奶彻底好了,又恢复了每天去伺候老太太吃饭的日子,舒舒也没再碰见三爷,暗自猜测是不是上次的话伤了三爷的脸了,让他不屑来纠缠她。连小蝉那儿也是半点动静都没有,舒舒好生惊奇茹竹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后来又想,莲花茶的事情早已经过去了,加上其中牵扯到她,所以总不好再拿这个说事,因此要处理小蝉也得得着个适当的机会才是,不然无缘无故打发出去了,不是让其他的小丫头们寒心?
再过几日,舒舒连小蝉的事情都忘到脑后去了,自得其乐地继续骗着自己一两银子的月钱。似乎日复一日就能这样把日子过下去,然后转眼就到了两年后似的。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终究是名人所言,是一点儿都没有错的,尤其对舒舒而言。
话说,静极思动,这一天舒舒陡然想起那包茉莉粉来,还没来得及送回去给自己哥哥勾搭小姑娘,便打算送去厨房让她娘带回去给哥哥。因此又想起吉祥儿来,这包儿茉莉粉还是吉祥儿送她的不是?而她答应过吉祥儿常去她们那里人坐坐的,可这么久了竟然一次都没去过。
总该去那里走动走动才好,不为别的,单为吉祥儿极其对她的脾气,她也必须交上这个朋友。
舒舒手头也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便又做了点曲奇。只是这次把杏仁换成了葡萄干——总做一样的也没意思不是,这也算是推陈出新了。
第十四章 五爷
舒舒手头也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便又做了点曲奇。只是这次把杏仁换成了葡萄干——总做一样的也没意思不是,也算是推陈出新了。
把曲奇送到厨房,舒舒拿其中一部分作为答谢拜托了一个小厨娘烘烤就去看自己的娘。
厨房这个行当,虽说只管三顿饭,其实却一刻不得清闲,尤其是蒸食这一块,常常四更五更就要起来发面,吃完了这一顿又赶紧着手准备下一顿。此刻舒舒娘正在看几个小丫头们摘菜、剁肉准备馅儿,看到舒舒来,便也顾不得这几个小丫头了,径自拉了舒舒去空屋里说话。
舒舒先把那包茉莉粉拿出来交给娘亲,告诉了来由之后说:“这是给哥哥的,若是他有相好的姑娘就可以送给人家。”
舒舒娘兴高采烈地接过粉,夸道:“你倒也肯为你哥哥着想,不枉他从小到大都那么疼你。”
因此说起来:“算起来,你哥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只是府上一直也没见动静。”
“也许府上这两年没有要发放出来的丫头吧,”舒舒挠头想:“不过也就这一二年了,老太太屋里几个不说,单我们园里明年就有好几个到年纪的。”
舒舒娘点头:“横竖等着主子的恩典就是。”
“不过我们自己也该看好才是,一个不留神要是招来那么一个烂货……”舒舒娘冲着某个方向一努嘴:“一家子都有得好受。”
舒舒知道是说管汤水的厨房管事那家的媳妇儿,默默点头。
那家的媳妇儿原是三爷房里一个做针线的丫头,长得倒真是好,因此近水楼台什么的,向阳花木什么的,一来二去就三爷勾搭上了。只是三爷经过的人多了,只睡了两三回也就丢开手了,而那当儿三奶奶也刚进府不久,且厉害着呢,瞧出了些不对的苗头来,当年就虚报了她的年纪把她发放出去了,偏汤水管事儿家的那时候并不知道这茬,看她长得好看,又会针线,便求了回去。
那丫头原满心得意地等着三爷纳她做妾,一个不错神居然就成了给一个小厮暖脚的婆娘,心里哪得自在?动不动就使性子,哭闹!平时又要这个要那个,支使的一家子团团转。偏汤水管事儿的儿子贪恋她长得好看,虽说知道了不是原装货,也没放在心上——这原也是常有的事,反而为了讨自己媳妇开心各种勒逼起自己爹娘来。原本好好的一户人家因此被弄得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