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不懂了:“上次不是要一间?”
该怎么跟你说呢,上次我还不知道我是女的……
想了想,我从荷包里摸出一锭碎银子出来:“我发财了。”
老板终于遗憾地收了银子,找了零钱。
我逃也似的上楼,苏峭跟在我后面笑:“你跟店主熟识?”
“上次跟杜怀楼来过,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是女的。”我微汗着把当时的状况解释了一遍。
苏峭的笑容持续不断,突然他道:“其实我不介意一间。”
“咦?”我愣。
飞快的,苏峭又道:“我算得是你小叔。”
这两者之间有因果关系吗?我眨吧眨吧眼睛。
苏峭一笑:“睡吧。”
“还没吃饭。”我提醒他。
现在我对晚上吃饱饭这个问题相当执着,虽然没有杜怀楼在我身边被我咬了,可要是万一我饿极了梦游出去咬人怎么办?
吃饱饭,又美美地洗了个澡,我躺在床上直拍自己的脸颊,十分吃不准我的小叔苏峭是不是在邀请我爬上他的床。理论上讲他决不是一个蔑视礼教的人,何况他还说过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这样的他突然说出“其实我不介意一间”这样的话实在很难不让人想多。
那么,我现在到底要不要爬上他的床呢?
我有些伤脑筋。
房门突然被敲响,我心头一跳——莫非苏峭等不到我,于是主动过来爬我的床了?
“谁?”我有些面红耳热地想,我到底要不要让他爬上我的床呢?
想当初惊鸿一瞥、惊为天人,我是铁了心想让他圈养的,为什么现在我却犹豫起来了呢?
难道是因为他太穷?
我还在犹豫,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
原来苏峭也会这么迫不及待。
我不敢抬眼,紧张地对手指:“那个,其实我……”
我字还没说完就被人按住了,这也忒……不对!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哪来什么苏峭,是两个如狼似虎的兵丁,一个按着我,一个拿着铁链正准备锁我。
“这是干什么?”我暗想,莫不是平安镇事发?
“干什么?”拿锁链的兵丁冷笑:“你这个诱拐民女的采花贼当真以为没人认你出来,还敢再来这里!”
诱拐民女?!采花贼?!
按住我的兵丁笑道:“齐财主悬赏五十两,你一进客栈老板就认出了你。”
齐财主……齐秀她爹?
嫂子,我被你害惨了!
“这是……”苏峭终于来了,满脸不解。
“小叔,救我!”我唤。
苏峭一脸不知所措。
是了,这是遵纪守法的良好民众,对妖怪绝不手软,对人类就束手无策了。
我决定自救,手起刀(手刀)落,先掀翻按住我的那个,再一掌劈晕拿锁链的那个,再想劈晕之前按住我的那个,他已经连滚带爬地扑了出去,一边逃还一边嚷嚷:“拒捕啊!!!行凶啊!!!”
苏峭一鄂,随即一笑:“这客栈怕是住不得了。”
“整个逸仙镇都呆不得了啊!”我拽住苏峭的手撒腿就跑。
一路从镇这头跑到了阵那头,跑到了树林里,唔,路线很眼熟,好像就是上次拽着齐秀跑让她动了胎气的那个路线……
我突然一个急停步,松开苏峭的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苏峭气定神闲地问:“怎么了?”
“你……怎么不喘?”我嫉妒地问。
“呵呵,”苏峭轻笑:“我曾学过一些轻功。”
“轻功啊~”我终于喘匀了,艳羡地叹了口气,然后坦白从宽:“那个,我好像一不小心又跑到‘欲望之森’了。”
“无妨。”苏峭安慰我:“虽然此地是魔界于人界结界最薄弱处,但也不一定时时有妖魔出现。”
“喔。”我松下一口气:“要不我们赶夜路,到下一个镇上投宿?”
“也好。”说着苏峭从袖子里摸出了那片花生壳。
等了要有三息时间,花生壳还是花生壳,我奇道:“不走了吗?”
“云舟不能变化。”苏峭又把花生壳收了起来:“我们似乎落入了某个阵中。”
“咦,你都不知道什么阵吗?”我奇异,印象里苏峭对阵法结界之类好像很擅长的。
苏峭微微摇头:“以前也曾认为自己博闻强识,尤其精通阵法,几乎无所不知,经过这几日却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学无止境。”
连苏峭都不知道……我抬头看天。
透过稀拉的树枝看去,头顶的天空竟是紫色的,一轮上弦月半黄不白似乎只是镶在紫色天空中的一粒纽扣,无一丝光华逸出,倒是天空的紫渐渐明亮,如同水晶透出淡紫的光芒,头顶的枝桠承接了这紫光也渐渐变得紫晶剔透起来。
苏峭伸手牵住我:“随我来,向前走走试试。”
“嗯。”我乖乖点头。
慢慢走去,紫光渐淡,树木却整个都变成了紫色,树干深邃,枝叶透明,好像紫水晶雕刻成的工艺品,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断声清脆,却又有淡紫的汁液流出。
“会不会又是魔界空间?”我想起了平安镇那个的魔界空间,跟这个地方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处——那个是纯粹的石头空间,这个是纯粹的紫水晶世界。
“应该不是,魔界空间是需要能量支撑的,在这里我感受不到任何能量波动。”苏峭轻道,神情平静温和,淡紫色的天光落在他的脸上给他镀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微动的黑发显出流动的光牙。
我毫不吝啬地赞叹:“真好看。”
苏峭点头:“的确,干净得不似人间。”
“我是说你。”我有点郁闷,为什么我每次夸他他都以为我在说景色,难道我太含蓄?
苏峭不语。
这次我看见了,紫光映照下的脸颊微微泛红,越发好看。
想了想,我解释道:“我就事论事,没有调戏你的意思。”
“无妨。”苏峭微微一笑。
呃,他这是在说调戏无妨,还是说我就事论事无妨?
紫色的天空上突然显出一道红光,刹那如风,惨然如血。
苏峭一把揽住还在纠结的我一点脚跳上了树顶,行云流水般在树上几个弹跳我们就到了树林边缘。
树林外边是一个不同于树林的土黄色世界,就好像沙尘暴的天气一样,阴沉、暗黑、诡异。林立的妖怪就在这一片昏沉中分成两派对峙,左侧一派的头领是一个青碧色长衫的男子,长发垂地,修长笔挺,半边右脸冷如冰雕,右手却握着一把血红如焰的长剑,刚刚那一闪而逝的红光显然出自他的手笔。
右侧一派的头领,身量不高,黑发飞扬,穿着一身黑色的外袍傲然挺立,黑亮的眼珠子熠熠生光,赫然就是刚刚分别不久的杜怀楼。
“那个……”我不是很确定地问苏峭:“你是说‘欲望之森’是魔界和人界结界最薄弱的地方?”
苏峭轻轻点头。
我抱歉地看了看苏峭:“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们好像穿越了结界到了魔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