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紧要的是怎么找到想要杀害她的凶手,暗自运了一回气,高立仁转头又是一个合格的精神科医生:“那你详细点同我讲,把你能记得的部分全部说清楚。”
董美琪看他这幅样子,饶有兴趣的一笑:“你打算帮我查案子?”
高立仁冷着一张脸,语气非常不好:“我想把你丢给警察,你觉得你说的话他们会信吗?”
“不会,他们当我神经病嘛,”董美琪答得斩钉截铁,也笑看着他嘴硬心软:“其实就算是有人要杀我,都不关你一个医生的事啊。”
“你到底说不说?”高立仁(恼羞成)怒了。
“说。”
于是董美琪开始回忆:“大约一个月之前,我睁开眼就有人跟我讲,要我节哀顺变。那个时候我还病着,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经常来探我的就是kevin和许玉明,kevin就多点,阿明就隔几天来探一次。病好了之后,就回去上班,我要追上进度,那就忙了很多,阿明那边好似都挺忙的,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大部分约会都是趁着一起去教会的时间,一群人在一起,偶尔吃一顿烛光晚餐,看看电影,之后他送我回家就走了。”
“这也都没什么,有没有其他细节?”高立仁摸着下巴问。
基督教认为婚姻是神圣的,不允许婚前性行为,许玉明全家都是基督徒,就算整天盖棉被纯聊天,也并不代表他对董美琪的感情有问题。
董美琪答得痛快:“有,纹身。”
“纹身?”高立仁诧异,圣经上一样有不鼓励人纹身的句子:“许玉明身上有纹身吗?”
董美琪举起了自己的手腕,指了指:“在这里,有一个英文的‘i’字,他平时戴表,正好遮住,看不到的。本来我以为没什么的,现在好多国外的神学院的学生都照样纹身,但是有一次,我做了个show,在脸上画了很小的印记,很像纹身的,他就同我讲,最好洗掉,免得去教会被他父母的朋友看到,会误会。”
高立仁理解了:“就是说,他父母都不知道他有这个纹身?”
“严格来讲,女朋友都不应该知道的,”董美琪解释:“是他洗手时我眼尖才看到的。”
“所以你觉得他有问题?”
董美琪:“是你觉得他有问题吧?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朋友,整天在清规戒律的环境底下成长,偷偷的反抗一下纹个身,简直不要太正常。坦白说,其实我病好了之后就跟他提过分手,因为他对我来说都是一个陌生人来的……”
“你同他说你病失忆了?”这可不像小丫头的风格。
小丫头也果然没有说:“当然没有了,我用的官方理由,大家性格不合,我现在要专心事业。他也没有暴躁或者怎么样,都很绅士的让我再考虑考虑,如果一定要分手,可不可以缓缓,他父母年纪大了,他需要慢慢过渡给他们听这个消息。”
一听就是借口,高立仁不可思议:“你真的信他说的话?”
“怎么可能?”董美琪摇摇头:“他当然在哄我,许玉明这个人,循规蹈矩成习惯了,希望什么事都不要变,希望大家所有人都好,这本来不是一个坏性格,但是问题在于,他本身不肯付出。拿我们的感情来讲,他跟我在一起好像例行公事,完全没有拍拖的感觉,很明显他只不过是没有钟意的人做后路,又想让他父母安心,应付而已。”
“这种人你还能继续同他在一起,我都不知道你们这班后生仔在想什么。”
后生女:“所以,我跟他约定好一个礼拜的时间,给他让他跟他父母解释清楚喽,但是没想到,一个礼拜没到,我就进了医院。”
“那他上次来你又咬毛巾?”
“喂,大哥,我现在进的是精神科,就算我跟他说分手,你以为他会认吗?给他爸妈、教友、上司知道他是一个会遗弃病人的小人他还用家庭和睦、性格良好、事业上进吗?二十多岁的后生仔,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周全了,感情上自私一点,无可厚非。”
“……你可不可以不要以女朋友的身份说着人家奶奶说都嫌老套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讨论自己的小孙孙。”
“按资历他给我当重孙都后生,”董美琪说着,眼光望向面前衣冠楚楚的高立仁,笑得坏坏:“讲真,你都是哦,高立仁,小朋友?”
高立仁眯起眼,一脸严肃,指手画脚:“呐,根据我专业的判断,你除了人格分裂,现在还多了一个妄想症,绝症来的,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董美琪没反口,而是继续笑嘻嘻的咬起了毛巾。
高立仁:“你别以为你咬毛巾我就不知道你在腹诽我。”
董美琪:“唔唔唔唔唔唔……唔!”
——
忙了一个礼拜,高立仁终于能够休息一天,可惜,托了某个披着小丫头皮的老妖精的福,连这个假期也不能好好的在家休憩,而要拿着名片周围找地址,一个字——惨。
听过董美琪的叙述,加上在钟国彬那里旁敲侧击来的资料,高立仁可以判断出,许玉明是一个些微懦弱,有些自私,功利性强的年轻人,据说在公司就快要有升职的机会。
面对着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没理由因为一段感情就搞到要杀人。
更何况,按照警方的资料,咖啡中毒那一天,许玉明的确在国外。
事情又回到了起点,董美琪的模特公司。
三流的模特公司,租用的写字楼,高立仁走进去的时候,电梯里挤着几个靓妹(小丫头),几乎一水的长发、v字脸、假睫毛、美瞳眼镜、波涛汹涌。稍稍一呼吸,鼻子里充斥着比万金油软膏还刺鼻的香水味,顿时让他咳个半死。
友情提示,高医生今天穿着的是深灰色衬衫加卡其色休闲裤,外面套着一件黑色西装,肩上挂着一个单肩男士包,整个人既斯文又正经,人成熟又稳重。跟走廊里那些浑身散发着“我好帅,我有型”,走个路都要摆pose,充满稚气的男模一点都不一样。
尤其是高医生一边咳,一边侧着头,眼睛根本没有放在穿着性感的白花花的*上。
几个靓妹一下子觉得很有趣,你碰一下我,我碰一下你,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
“……”没说话就被调戏了的高立仁恨天翻白眼,死靓妹,这次为了你牺牲大了。
进到公司里面,情形也差不多,人不少,男男女女都有,各种造型也都有,大白天像是进了鬼屋,提前过了万圣节。高立仁终于理解凯文的品味了,合着全公司都是一脉相承的。
他走到前台,问人:“你好,我想请问kevin在不在这里?我之前打电话预约过来的。”
“你是高先生是吧?”前台查着记录:“kevin刚刚出去了,他应该很快会回来的,麻烦你在这里等等。”
“好。”高立仁只好无可奈何地坐在沙发上等着。
然后继续无视每个走过的人都瞄上几眼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