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呢!可以接受了吧!”
跟林檎记忆中相似的脸,就这样丢下一身的尊严朝下低伏去,马上就要触及地面。
林檎终于在真正意义上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嘴巴张了又张,只发出了无意义的单音,这一刻对林檎来说,大概冲击力就跟当初看到他眼泪汪汪哭泣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在额头碰触到地面之前,林檎突然一把拉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恶狠狠地扯起来,她用的力气绝对说不上温柔,头皮被拉扯的痛感使得对着林檎土下座的少年身躯突然一颤,脑袋顺从地顺着林檎用力的方向抬高。
方才还在前额跳动的火炎逐渐缩小,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逝,沢田纲吉的目光也由凶性十足变为了惊悚。
林檎撒开手,他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从地上一下子蹦了起来,双臂环住赤|裸的胸膛,沐浴在少女的注视下,把自己可怜地蜷缩成了一团。
“我,我居然在千叶同学面前……”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一点哭腔。
少年瘦弱的后背上,蝴蝶骨支楞出了明显的形状,头躲进了两腿中间,消极地拒绝了所有让他觉得羞耻难堪的视线接触。
此时太阳已经挂在群山尽头将落未落,将天际染成了火红的色泽,毕竟时间进入了秋天,温度也由于太阳落山撕去了温暖的表皮,而变得有些寒冷。
沢田纲吉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单薄的内裤,暴露在外的皮肤被冷风一吹,鸡皮疙瘩跟雨后春笋一样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那瘦得没二两肉的小身板也猛地颤了两颤。
“阿嚏!”
第一个喷嚏就如同前兆预警,很快第二第三第四第五个都接连不断地出现了。
林檎想过直接把他丢在外面不管,自己开门回家独享清闲,但是……
她终究没办法对名为沢田纲吉的存在真正狠下心来,无视掉他的所有,把自己置身事外,冷眼旁观这个人的一切。
多么可悲啊。
少女打开了房门,侧过头,低声说道:
“进来吧,换身衣服再回去。”
“可是……千叶同学你不是独居……”
“虽然觉得你不敢做什么,不过如果有那个万一的话,我会打折你的腿。”
“咿咿!这,这么凶!”
林檎凉凉看了他一眼,里面蕴含的东西让沢田纲吉又颤了一下,惊恐地保持着那个护胸的姿势,就跟一个要被采花大盗强迫的娇弱姑娘没什么两样。林檎不想看他那娇羞的姿势,干脆扭过脸直接走进了玄关,门还大敞着,沢田纲吉探头探脑地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进到了屋里。
真是的,这种时候,reborn去了哪里啊…
这个房子本来就刚租下没多久,在还没来得及将行李全部拆箱布置好之前,林檎就被云雀恭弥凶残地打进了医院,所以直到现在,整间客厅除了一张矮脚桌和两个坐垫之外再没有别的,其余的地方都空荡荡的,只摆了几个大纸箱子,没有一点人气。。
光秃秃的墙壁明显能够看出新粉刷过的痕迹,木质地板似乎很久没有更换过,顺着缝隙纹理时不时有一块块的鼓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就像是被长时间闲置一般的味道,不能说有多好闻。
沢田纲吉四下看了看,在客厅两端还各有一扇门,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样的光景。
林檎径直打开一扇门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条巨大的毛巾跟一个足以把整个人从头到脚蒙上的外套。
“选一个穿上吧。”
沢田纲吉不可置信:“穿,穿这个?!这两个哪个都很奇怪啊!”
少女干脆地说道:“不然就只有我的衣服了。”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只听林檎皱起一点眉毛,狐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想穿……”
“虽然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肯定不会啦!”沢田纲吉飞快地叫道,脸上充满了被少女反调|戏一样的羞恼。
林檎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然而那点微薄的笑意,在沢田纲吉注意到的同时就飞快的烟消云散了。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呢?都能在同班同学家门口正大光明地裸|奔,还拽着女生胳膊不让人家走。”
“那是为了……”
“道歉——照你的话来讲,是这样的吧。”少女用一种无所谓的口吻说着,她微微偏过头,斜下来的刘海将漆黑的眼眸挡住了一半。
“但是,你的道歉,我根本就不需要呀。”
☆、我不会离开的
青年端着放上温水和药片的托盘,沿着回旋的楼梯走了上去。
目的地是顶层的走廊尽头,他轻轻拧动暗铜色的门把手,将那扇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里面拉着窗帘,厚实的布料将窗外大好的阳光一分不差地原样地还了回去,只留给屋内一片黑压压的暗色。随着他的动作,将外面的光明漏进来少许,但也仅堪堪照亮了前方半米处的地板。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进到房间里面,即便是在这样黑暗的房间里行走,他却完全没受到影响,就连托盘上杯子里的水面都四平八稳的,。
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桌上,那个将自己整个人埋在宽大床铺里的少女迷迷糊糊抬了抬眼,声音似是闷在被褥里一般,带着浓重的鼻音。
“放在那里就可以了,过一会儿我会自己吃的。”
他并没有就这样离开,而是顺势坐在床边上,拿手轻轻放在少女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还在发烧……天气转凉的时候,要多注意一点啊。”他似乎叹了一口气。
手下头发的主人在被子里翻腾了一下,一只纤细的手臂从里面探了出来,准确无比地握住了他的:“……阿纲?”
床头灯被打开,林檎看见了手的主人,他倾斜着身子,保持着掌心紧贴额头的姿势,眼中的琥珀色温柔得仿佛要溢出来。几个月没有见过的面孔骤然出现在眼前,让少女不由自主的将那只手扯到自己脸旁,牢牢包裹住。
跟自身的高温相比,青年手掌显得微微凉,林檎贪婪地想将再多触碰他一点,想拥抱他的腰肢,想亲吻他的嘴唇,然而她又怕将一身的病气传给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只是将他的手掌圈到了自己的地盘。
由于发烧脸颊泛着病态的红晕,她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用脸蹭了蹭那只微凉的手掌,并没有多细腻柔软,男人的手心还有一层粗糙的薄茧,让林檎感觉有点发痒。
“不是去了云雀先生那边……”
“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沢田纲吉这样说着,将林檎扶起来,把床头桌上的退烧药喂给他那病得迷迷糊糊的女朋友吃了下去,“剩下的部分交给云雀前辈和大哥去做,我提前回来了。”
“这样啊。”
有青年在身边,让向来缺乏安全感的林檎感到莫名的安心,她的眼皮越来越沉,自己却还想多跟几天不见的他说说话,不愿意就这么睡过去。又这么强撑着说了几句,她眼前青年的眉眼骤然放大,反射性闭阖的眼皮上传来湿润而又温热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