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一股脑地讲到这里。却不得不停下来,如果只是把自己的底交待出来这并不难。但继续讲下去,就要交出别人,牵扯出别的人不能是那样轻松的决定,他在这里犹豫不决。
谭侃侃轻轻地拥抱了他:“谢谢你终于决定对我讲。原来你只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很高兴。我可以信任你,是不是?”
“当然是。”
“这样子,我就可以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会把别墅送给你,当我真正结束这件事,也许我会去找你请求你收留我,你会愿意等吗?”
“愿意。”林沫不需思考便答应。“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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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他们之间穿行,只有彼此相拥才能留住温度。
林沫决定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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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是廖总。
我就是他安排在公司内部的眼线。但是,他说过是为了正义。他一定只是为了公司的利益。所以,你看,我们都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些歹徒。”林沫哆嗦着说。交待出自己的全部真相,他以为会如卸下一块石头,心中可以轻松。却为何曾一时间象在冷风中剥光了衣服,让他冷到发抖。在一片极度的不安,他在等谭侃侃的反应。
谭侃侃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嗯。”
“怎么呢?”
“原来只是廖总。他当然只是为公司的利益。不会有别的。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他顶多会再考虑一些自己的利益罢了。”谭侃侃叹了口气。表情中的疑惑却并未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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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觉得不应该是他吗?我已经对你说出了全部。这就是真相。我是公司内部的‘间谍’,是廖总的一只眼睛。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不能让你知道,但真的不是对你不利的。”林沫急力地解释,“现在我让你知道了这个,我想我也再不能有双重身份了。只能去跟廖总辞职了。”他沮丧地垂下头。
“我不会去揭穿你的。你继续为他工作好了。”谭侃侃说着揽住林沫的肩膀走下山坡。他转变话题,“这个周末,我们回别墅吧。”
“好。”林沫点头。他期待地望着谭侃侃,希望是已经取得了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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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进车子里,冷风都被关在了外面。
“为什么选择今天来告诉我这些。在我们昨晚那样子的对抗之后。”林沫这样问。
“因为我已经不能再否认。”
“不能否认什么?”
谭侃侃没有说出来,他发动汽车。
“那七个保镖怎么样了?”林沫忍不住问。
谭侃侃显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你觉得呢?”
“你的笔记本里总是写到一半。是故意的吗?”
“是因为我无需写下来,也不会忘记。你为什么关心那七个保镖。”
“我觉得他们一定出了事。是不是除了迈总,其它六个人都死了。”林沫大胆地说出内心的迷惑。
……
前方的车道,一片空荡荡。
林沫并不能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车道两边是仿佛无边无际的夏末平原,近在身边的国际大都市,也会被忘却,仿佛只是身处荒漠般的星球。
谭侃侃目视前方无止尽的天与地。
“这就是我即将对你讲的另一件事。”
第58章 黑暗日
入夜的咖啡馆,
在靠近橱窗的位置坐下来,能看到夜雨后的街道。
水湿的路面反射路灯微弱的光芒,好象落了一地的星星在闪烁。
玻璃窗上的倒影里能看到自己的脸,苍白的剪影,象魔幻世界的幽魂。
我最终是违背了诺言,
没能守住自己的心……
象一片冷清却不值得可怜的叶子,随暗夜的风离去,只为飞舞的愿望,而宁愿不去思考坠落的方向。
我最终是背叛了对你的诺言。
谭侃侃将柠檬片与盐巴丢入黑色的酒中。推到迈万达的面前去。他自己则是一杯黑色咖啡。
迈万达也不问,拿起便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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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一时静默,谁也没想打破。彼此相对无语,也是默契的一种。
“你出生在国内?”谭侃侃忽然问。
迈万达点了一下头。
“具体是在哪儿?”
“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忽然想到这里。”
“我跟你讲过是北京。”
“唔,我还以为你只是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原来真是北京人。你说中文的时候北京口音并不重的。”
“必竟离开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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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总又是哪里人呢?”
“成都。”
“他说中文时怎么没有四川口音?”
“他很小时便出国了。在美国一直读完大学。”
“唔,是这样。难道父母的四川口音不会影响他吗?”
迈万达瞥了一眼谭侃侃:“他的父母并没有和他一起去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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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谈了一会儿,两人又沉默。
热咖啡的香气徐徐上升,营造一片安适。与面前的人这样相对,有一种永恒的意味。谭侃侃曾觉得这是一种难得的生活境地。信任与安定,会让人的心降落在地面。
只是为何,原来这种强大的基础,也会有动摇它的敌人。
那就是与信任遥遥相对的,神秘感;与安定相对的,激情。
为什么我对他没有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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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把别墅送给那小子。”
迈万达很疑惑地抬起头。
“至少给他一半。”谭侃侃补充,眼睛始终未与迈万达对视,他目视桌面上的暗色花纹,转动着手中的咖啡杯,思考着说:“那个别墅有太多回忆了。我们住在里边……并不……理想。而且,最后总是要给他一些补偿。”
“你要给他一半?那你的实验室,怎么办?还有那些秘密。难道说,你打算都让他知道。”
“那个傻小子,接触的久了,就知道他没什么。他能为我保守秘密。”谭侃侃如此说。
许久等不到迈万达回应,谭侃侃看过去,原来迈万达正一直盯着自己。
迈万达的目光里有一种玩味的笑意:“越玩越上瘾?”他竟用了这样的词来反问谭侃侃。
谭侃侃额上的筋跳动了一下。
迈万达却依然象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笑话:“那小子,如果你舍不得,就留着吧。”继而弓身向前,含笑问道:“需要我再退让一步吗?”
谭侃侃仿佛猛醒,他惊讶的瞥了迈万达一眼,立即摇头。
迈万达始终带笑:“你该知道我不会计较这些的。我了解他的滋味,沾上后,就不容易拒绝了。一年、两年,你都可以在他身上随便。”
谭侃侃为此愈发不发一言。
迈万达为他做出决定:“我比你更了解,他是一个天生的优伶。象你这样的人,只要不将他坚决地拒之门外,让他以什么形式在你的生活中,他都会乐意并对你充满感激。所以不要再为了这件事觉得苦恼了。”
谭侃侃转头看向窗外,脸上露出一种莫以名状的表情。“你离开了我两年,我从来都没间断过收到你艳事的照片。这两年里你的照片基本都是和他。你当然一定明白他的滋味,其实你也被他迷惑住了。不然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换换口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