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啊,好吧。如果罗伊问起……”
“别担心罗伊那边,我这儿有份得到他许可的备忘录,嘱咐我该把证人送哪儿去。”
“送哪儿去?”
“药品戒管中心。他应该是从某个少年犯管教所跑出来,你去查一查吧。”
“会的,保持联络。我觉得你该给那个小孩套上一条拴狗用的皮带。我要挂了,现在我们要去验那具烧焦的尸体。佟阵也在。哎,你跟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雷在电话另一头出现了瞬间的犹豫:“什么意思?”
“问我什么意思?在市长办公室……就是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了过节什么的?发生了什么事?”
又是一阵沉默,谢雷含糊其辞地说:“你也知道两年前的那个案子。”
Greg没有再说什么。嘱咐了谢雷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
验尸房里,
佟阵正站在Al Robbins(艾尔博士)的身边,不锈钢手术台上放着那具烧焦的尸体,绻曲着,活像一只螳螂。
佟阵的表情如同花岗岩雕像一般凝重,死死盯住那具深藏着秘密的尸体。
Greg打完电话走到佟阵身边。
验尸房里有三张桌子,两边的两张都占满了。每张桌子都有一台秤,就跟超级市场里用来称葡萄和圆椒那种差不多。不过,这是用来称心脏和大脑的。
“好吧。我们现在就来看看能不能把他拉直一点点。”
验尸官Al Robbins(艾尔博士)走到手术台的另一头,有力而又柔和地抓住那具尸体,而他那位笨重的助手抓住脚踝部位,他们开始慢慢拉开。尸体发出的声音就跟撕拉脆鸡翅发出的声音差不多。
Al(艾尔博士)退后一步,拿起一份表格,平静地说:“Al Robbins。”
他主要是为了录音方便,虽然讲到的是一个死人:“案件编号L11-9675,白人男性,头部从他的尸体切除,目前尚未找到。尸体长70英寸,重150磅。”
长度和重量数据此前早已测量过了。之前还做了一系列彻底的X光透视,拍了许多照片。还用激光仔细检查过尸体,搜寻最最细微的线索。现在,Al用肉眼再次仔细扫视尸体的每个部位,描述所看见的一切细节,不放过每一个伤口和痕迹。
烧过的衣服仍然残留在尸体上。由于热火的高温作用,衣服已经熔化,与身体融为一体。
Al查看受害者颈部,推测割掉头颅的工具是一把边缘有锯齿的刀。
“死后发生的?”佟阵问。
Al死死盯着那个布满小洞的伤口,几乎要看到那个死者的心里去:“是的。”
值得注意的是在喉咙下方,有几条绳子勒过的痕迹,好几条红色凹陷。表明受害者饱受折磨的时候,绳子一会儿松开,一会儿又拉紧。这多半才是他真正的死因,被绳子勒住窒息而死。
一般情况下,勒死的证据是——舌骨在舌头基部、气管上方发生骨折,偏偏这里已经随着脑袋一起砍去了。他们也没有可能检查死者眼睛是不是伴有瘀痕和出血,那也是确认勒死的另一个证明。
“他也是这样对付其他受害者的吗?”佟阵问,指的是喉咙部位的几道勒痕。
Al点点头,开始向下继续检查尸体。
“这样的火烧程度是不是和另外两个差不多?”
“是的。”
“那两个也穿了衣服?”
“是的。在他杀死他们以后穿上的。我相信。尸体上有一些伤口,在衣服上找不到对应的痕迹。”
“而且穿的不是他们自己的衣服。”Greg补充。“是凶手为他们挑选的。永远是人造纤维。火焰能熔化这种纤维。在尸体上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我们弄到指纹了吗?”
“没有。”Al说,他正在检查死者的左手背部。表层的皮肤烧成一种肮脏的象牙色,开始脱落。下面一层是红色的。手指的关节泛出白色,那儿的皮肤完全烧焦了。
“反正不会有清晰的指纹。”他说,“我估计凶手摆弄尸体的时候,是把死者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或腹部。火焰马上就把外套熔化了,形成粘性物,融入指尖部位,在这之后,手臂的筋腱才开始收缩,把手从身体上拉开。”
“有没有可能把纤维残留物从指尖分离出来?”佟阵问。
“我们没有办法。”他说,“你们FBI里的也许有人能做得到。我们可以把死者双手取下来,包好,寄给他们。”
“我会给他们打个电话。”
Al很有技巧地沿着尸体一路检查下去。受害者的双脚上的皮肤烧焦了,在助燃剂一下子烧着的地方燎起了水泡,形成不规则的花纹。
“右脚裸和左脚踝也有勒痕。”他说。
佟阵注意到受害者脚踝处由于捆绑而留下的伤痕。可以想像这个人是怎样被绑在什么地方,惊恐万状,发了疯一样想挣脱出去,结果,绳子深深割进他的肉里。
“脚部勒痕处的纤维已经送到了CSI微痕分析室。”Al说,“它们看来和其他受害者身上的纤维是一样的,一种白色的聚丙烯合股线,”他说得非常详细:“坚固的要命。你可以在任何一家办公用品店买到。这个线索没法追查。”
“双脚底部都有很深的双X型伤口。”他接着检查,测量和记录每一个伤口,很快又有一个震惊的发现,死者每一个脚趾头下面都有伤,看起来像是香烟烧的。
“是要折磨他,还是为了消灭他的指纹?”Greg说。
“看样子,这些都是在他活着的时候干的。”Al说。
“啊!这该死的变态。”Greg说。
“即使挣脱了,他也跑不了,”佟阵说,“这里可以看出他脚踝的筋腱被割断了。其他受害者也有类似的伤口吗?”
“每个人受到不同方式的折磨,”Al说。
要想去掉受害者的衣服而不把皮肤一道带起来的希望破灭了。Al和他的助手一阵忙活,小心地用镊子把熔化的纤维夹出来,每隔几分钟就会听到Al压低声音咒骂一句。
眼看烧坏的外套和一层肌肉从左胸夹走,Greg的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期望。
Al的视线越过尸体看着佟阵:“就是这个。”
“什么?”佟阵问,向手术台前面走去。
Greg走近一点,细心观察凶手的手艺。“刺伤的图案,看见了吗?”
一个星星的图案,刺在胸部,就在心脏附近。
“前两个死者也有这东西。”Greg说,看了佟阵一眼,“刺伤是在死后才做的。”
“也是这样的图案吗?”
“不错。像是一颗星星。看见了吗?”他的手举在离尸体只有三英寸高的地方,用食指在空中描摹那个图案:“长的伤痕形成一个X,短的伤痕形成另一个X。变态杀手。”
“还有其他相同点,”Al说。“看这里:乳头和乳晕切掉了。很难想像凶手要对一个男人这么干。”
“死后进行的?”佟阵问。
“不是。”
Al和他的助手把尸体翻过来,看看能不能在另一面有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