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燃烧前是仰面朝天摆放的。火焰的破坏作用主要发生在前面。Al拿掉没有烧完的衣服碎片,装进口袋,准备送去化验室,可以看得出,死者的身上除了外套,没有内衣。
“哇哈。”Al自言自语,然后抬头看着Greg,“一边屁股少了一块肉。他从第一个受害者的右胸割了一块肉。第二个是在右边屁股。”
“天呐。”Greg厌恶的咕哝一句,盯着受害者尸体上的暗红色方块,那块肌肉是用一把锋利的小刀精确切割的。“这个家伙以为他是谁呀?汉尼拨吗?该死。”
佟阵冰冷地说:“或许那正是他的偶像。”
……
谢雷早就看过那具尸体,这就是他觉得他不必对不能参加验尸在意的原因。
不过,他忍不住猜测佟阵亲眼看着那具尸体,会做何感想。作为一个专业的办案人员,对看到如此的残忍手段一定会非常震惊。
晚餐之后,谢雷把艾伦送到药物管戒中心去。
那里的‘居民’都是男孩,他们或是自己选择或是被迫走上艰险的生活之路,现在想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艾伦对于这种庇护完全不领情。他大骂谢雷,骂的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
“如果我不想呆在这里呢?”
“艾伦,你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你什么都不懂。”
“不要再对我来这一套。”谢雷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药物管戒中心的主管早已见识过许多糟糕局面。看到这种争吵,她眉头紧锁,离开屋子,让他们自己在那儿解决。
“你没有永久地址,”谢雷说,“你跟我说你的家人都死了。你根本说不出哪怕一个真实存在的可以收留你的人。你需要一个住的地方。这就是一个住的地方。三平米,有床,有冲凉房,还有什么问题?”
艾伦使劲揍了一下放在双人沙发上的有污渍的抱枕。“这他妈的是一个猪圈。这就是问题。”
“噢,实在抱歉,你是不是一直住在希尔顿酒店来着?”
“既然你那么喜欢,你自己住在这里好了。”
“我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我可不是一桩谋杀案的无家可归的证人。”
“嘿,我才不想做呢。”男孩大叫起来,他的眼睛闪烁着光彩,好像水晶一样,突如其来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他转过身去,背对谢雷,瘦小的身体蜷成一团,躲在房间的角落里。
“不!不!不!”他说,“我不要……”
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不是吗?打开这个男孩坚硬的外壳。现在外壳打开了,男孩的脆弱却已经超乎他的想象,当然,如果他不是伪装的。
他犹豫地走近男孩:“艾伦……”
“不!”男孩低声说,“我不要!拜托……拜托……”
“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艾伦,谁都会哭的。”谢雷温和地说,站得更近一点,虽然没有打算碰那个男孩:“你刚刚熬过那么艰难的几天。如果是我也会难过……”
“为什么……我今晚不能和、和你在一起吗?”
第8章 焚尸案(七)
“今晚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吗?”
艾伦又抽泣着重复了一遍。
这个问题实在是出乎意料,把他惊的目瞪口呆。
他分析着艾伦的心理,从他的反应来看,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似乎从来没有和陌生人呆在一起。总之,如果他真的是在大街上流浪,他不可能有这种依赖性。这说不通。
谢雷还没来得及回答,艾伦微微地摇头,用自己身上的夹克的一只袖子擦眼泪,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已经快速的从打击中复原,再度戴上冷漠的面具:“没关系。好像你真他妈的在乎我似的。”
“艾伦,我当然在乎你会遇到什么事情,不然我也不会接这个工作。”
“啊,是啊,我只是你的工作。”
“听着。”谢雷不想就无意义的话题争论下去:“这总比睡在一个箱子里强。在这里呆上一两天吧。如果你讨厌这里,我会设法另外找个地方。你有我的手机号码。如果你要找我,或者只是想有人和你聊聊,就给我打电话。任何时候。我说到做到,我站在你这一边,明天早上我会来接你。”
艾伦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在那里,阴沉着脸,穿着那件原本属于别人的大一号牛仔夹克,显得更加瘦小。
“睡一觉吧。老兄。”谢雷温柔地说。
他走的时候,那个男孩站在小房间里,对着一扇窗户发呆,隔壁那所房子透出灯光。这令人痛苦的情景在谢雷心里激起深深的同情。
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看着别人房子里的一家人。一个没有家的孩子。
……
案件编号L11-9675的死者,白人男性,没有任何致命生理原因。没有疾病或天生缺陷。Al(艾尔博士)估计他的年龄介于20和25岁之间。一个年轻的男子,漫漫人生还在前面,直到与那个不该遇到的人狭路相逢。
而这类杀手很少选择那些命不久矣的目标。
佟阵站在停尸房潮湿的停放走廊里重新整理着这些信息。
已经死了太多的年轻人:英俊的、普通却拥有大好前途的、还有一无所有的只盼望明天可以活得更好的人。他们全都像玩具那样被打碎和损伤,仿佛他们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你认为这个尸体是兰伯特吧?”Greg(小G)说。向佟阵走过来。
“也有可能不是他。变态杀手花了好大力气不让我们得到指纹。”
“可是他在现场留下了兰伯特的驾照。也许他逮住了兰伯特,想去勒索赎金。”Greg这样猜测,“与此同时,他逮到另外一个人,干掉他,把兰伯特的驾照丢在尸体那里,暗示如果老爸再不接招,就会导致这个结果。”
Greg眯起眼睛,推理着这种可能:“我们还没听说有人要求赎金,而他是在星期五失踪的。不过,也许……但你不这么认为?”
“我从没听过有人这么做。”佟阵说,“作为一个法则,这种杀手,脑子里只想到一件事:实现自己的幻想。跟钱没有关系。”
佟阵微微转向Greg一点,很清楚这个人就是专案小组里他需要合作以赢得胜利的帮手之一:“你还要多久才能弄到兰伯特的医疗纪录,然后开始和那具尸体进行比较呢?”
Greg转了转眼珠:“他大部分的医疗纪录都在欧洲。他的母亲十年前和昆尼尔.希蒂克离婚,重新嫁人。去了欧洲。母亲去世了,继父还在。兰伯特两年前回到这里。他上了那个,呃,这儿的一所大学。”
“局里会通过大使馆的司法专员弄到那些记录。”
“我们会尝试接触任何与兰伯特关系密切的人。看看他有没有痣、伤疤、胎记或纹身。我们会弄一些照片。不过还没有发现什么密切的朋友。没有人听说他有女朋友。他似乎并不热衷社交活动,不像大多数年轻人那样轻佻。”
“他的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