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雷不动声色：“这不是威胁。你不见得比我更能忍受别人撒谎或是捉弄不休。我一直对你实言相告。你是不是也应该拿出同样的尊重呢？”
男孩垂下头，用他那古怪的发型遮住一半的脸。谢雷仍能看到他在不断眨眼。
“你一定以为我是一个混蛋。”艾伦又开口说话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如果我不想那样做，又会怎样？”
“没有赏金。还有其它一些我不清楚的事。如果你决定了，那我就管不到你了。检察官就可以干脆利落地收拾了你，无论他怎么做，反正都不会让我插手。”
“你大概会很高兴吧。”
“我照顾你并不是因为你能令我高兴，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你面对这样的局面时，独自一人面对。”
艾伦没言语，全身却像是发冷似的抖了一下。
‘独自一人’，谢雷强调着这4个字，记得昨晚那些令他痛苦的情绪，他相信自己没有预感错。
“我会丢下你一个人。怎么样，男孩？”谢雷尝试这样说，“你会永远独自一人。你坐在这儿想一想吧。我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艾伦没有言语，可他的表情显示有什么触痛了他。谢雷依旧在这种混乱的时刻感受艾伦的真实想法，他确信他命中了艾伦的要害。
“好吧。老兄。”谢雷温柔地说，向画师点点头：“再试一次。我会打电话问清楚赏金的事。”
谢雷注视着艾伦，感受到了他一瞬间的想法，这个小家伙竟然真的害怕他离开他。
“好吧。”艾伦瞟了一眼谢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帮助画师描绘一幅魔鬼的肖像。
第10章 焚尸案（九）
在艾伦配合画师做凶手肖像的时候。
谢雷悄悄离开，去到专案小组的办公室里呆了一会儿。
他的心中一直惦记着焚尸案的整体进展。
他在长会议桌上摊开的资料中，找到了兰博特.希蒂克的住址，打算在艾伦完成画像后，亲自去兰博特的房子里查看一番。
随后，他望着空荡荡的会议桌，不由自主地想着佟阵在早上的会议中坐在哪一张椅子里。
他琢磨过佟阵那条电话留言的用意。
谢雷考虑到他一开始的绝情决意，心下凉了一半，找他过去不外乎是为了和他说清楚分手的原因吗？他已经不能忍受这个男人对他的愚弄，就好像他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品。
总之，他相信不会有什么让人安慰和惊喜的事发生，他也不会给这个混蛋任何机会。
谢雷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一份资料上，意外地发现了艾伦转交给他的那封信的复印件，目光不禁飘忽了一下。
当初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他对此的解释是：由于前两个死者的案子都是由他负责的，所以凶手在第三具尸体的时候，故意留给他一封信。无非是为了挑衅警方、引人注意云云。
这样的说法，使得大家再没有对这封信产生过多的想法。
CSI成员照例对这个证物进行了严格的审查，但是由于凶手的狡猾，上面既没有留下指纹和其他特征，只是超市4美元就能买到一包的普通打印纸，以及HP牌子的打印机打印出来，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而这封信其实正才谢雷心神难宁的原因之一。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真正的来源。那样，他就失去了继续跟这个案子的资格了。
可是，他一定要亲自去找到背后的人。
他在桌角看到了一张今日小组的行程计划，竟然赫然看到昆尼尔.希蒂克的名字在上面。
……
与此同时，佟阵和Greg（小G）正站在昆尼尔.希蒂克家的客厅里。
昆尼尔.希蒂克是个让人难以琢磨的家伙。他不肯和警察谈话，但显然却很想和联系调查局的探员谈一谈。并且坚决要在谈话的时候赶走他的律师。
“到我的书房来吧，佟阵探员。拉斐尔你和这位CSI研究员就在客厅里等着我们。”
Greg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律师则全身都紧张起来：“也许我应该进去听的，昆尼尔，我……”
“不必了。让玛莉给你们送点咖啡。”
拉斐尔?格瓦拉显然是很不高兴，身体从大厅另一边向他的委托人前倾，就像是一具提线木偶。昆尼尔转身走开了。
佟阵跟在他的身后。
Greg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他避开律师到窗前接听。
“谢雷？”
“听说你去见了昆尼尔.希蒂克。他不是不跟警察谈话吗？怎么做到的。”
“说来话长。”Greg瞥了一眼佟阵的背影对电话里的谢雷说，“你要不要来？”他知道谢雷是不会拒绝这个能和昆尼尔面对面交谈的机会的。虽然明知他来了昆尼尔也会把他拒之门外，但也许谢雷会有办法打动昆尼尔也说不定。
没想到谢雷竟说：“我已经在昆尼尔豪宅的门外了。”
律师的脸色很黑，听到谢雷的门铃声后，他似乎是想根本不放他进来，但或许是考虑到已经放进来了一个警察，就没必要做这种过于明显的不友好的表示。
他放了谢雷进来，让他和Greg一起呆在客厅里。
“他只肯和佟阵一个人谈。”Greg向谢雷耸了耸肩，他正悠闲地坐在椅子里。“他们在书房。”
谢雷向书房的方向打量了一眼，那个门虚掩着。律师可能因为心情极差，走到了会客厅另一边的长廊里。谢雷假意参观摆放在会客厅里的古董，渐渐地穿过铺着厚地毯的走廊，接近书房的门去偷听。
……
从虚掩的门缝，可以看得出这是一间无比宽阔的书房。是一般人家无法想像的布局。
地板上铺着厚重的东方图案的精制羊绒地毯。
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巨大的桃花心木的U型书桌。一边放置着电脑，另一边放着文件。收拾的非常整洁，纤尘不染。每一笔每一张纸都整齐地放在各自的位置上。
谢雷在心中琢磨着昆尼尔的意图，与佟阵这个联邦探员谈和与警察谈，对昆尼尔来说有什么不同？而且他还不让他的律师在场，这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果是为了保护自己这可有些说不过去，不过，反过来，没有律师在场说的任何话，到了法庭上都是无效的证据。
“我知道你们手里有一个证人。”谢雷听到昆尼尔的声音，“他能认出凶手吗？”
“我现在没时间谈论这个问题。”佟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强硬，“我想谈的是你和你的儿子，以及你们的关系。请原谅我的冒昧，不过，你不愿意和警方合作的做法实在让人不解。”佟阵问出了谢雷心中的疑惑。
昆尼尔走去办公桌后面的座位，伸出一只手指了一下桌子这一边一对深红色的真皮椅子。“请脱外衣，佟阵探员，请坐。”自己则在桌子后面的高背椅上坐下来。
他看到佟阵一边脱掉外衣，一边在一张椅子上坐定。不过这张椅子实在是太低了，让佟阵身高上的优势完全不复存在，这一定会让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在昆尼尔面前的气势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