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酗酒能忘记一切,早在两年前就会这样做了。那时曾经去过一段时间酒吧。每晚烂醉,第二天强打起精神上班,直到厌倦了,还是回到了正途。
那段感情,之所以如此伤人,是因为那个是最爱的吧,又恰好是第一次。最爱的人加上是第一次,伤痛会加倍。
如果他没有因此垮掉,就说明已经没有什么事再能打倒他了。
他不会倒下。
……
第二天,谢雷在闹钟响起之前就起床了。因为隔壁小黑的儿子吉儿在拼命地敲他的房门。
“今天是不是要去游乐园了呢?”
“可惜我今天是要去抓杀人狂。”
“噢,我爸爸也是每天都在抓,真的有那么多杀人狂吗?”
其实谢雷这几天一直在休假。
但至少今天,他必须要上班去了。
一周前,失踪了两年的佟阵忽然以FBI特派员的身份出现了,来参预连环焚尸案的调查。
谢雷的惊讶是难以想像的,就好像忽然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一切都很梦幻。他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去想起两年前佟阵在他面前开枪自杀的那一幕。子弹穿过他的面颊,凝固住他眼睛中最后的那一抹永恒的颜色。
那曾经也是永远都让他最心动最心痛的颜色。
“你还活着……”
这是谢雷一周前的开场白。
他忘记了这两年来,都有谁间接或直接地透露给他‘佟阵已经死了’的消息。
两年前他和佟阵的同性恋情,因为顾虑重重,只是他们私下里的秘密。没有一个人知道,就没有人会认为谢雷有什么权力知情。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联系?是因为一直在昏睡中?还是……忘记……”
但是佟阵的眼睛告诉他,他没有忘记,他什么都记得。只是那眼睛里除了记忆,没有别的东西了,面无表情的冰冷、目光里的空无一物足够说明什么了吧。爱已经无影无踪。
可是谢雷觉得这很不公平,他什么也没有忘记,激情也好,痛苦也好。
两年来他无数次后悔,后悔没有公开承认他的所爱。而现在,当机会再一次迎面而来,他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想法,他扑向了佟阵,他要拥抱他,不管同事们如何惊诧。
可是,佟阵,像一阵风一样从他的面前闪开了。
“我没忘记你。”佟阵平静地说:“但是,那个混乱的我,已经死了……在我混乱不堪时,我做出了难以想像的事。我痛恨那样的自己。那一枪,我确实打死了自己。打死了那个混乱的人格。你可以当这是两种人格。和你在一起的那一个,已经死了。”
“如果你真的人格分裂,你就不会记得我了!”谢雷飞快地分析了一下心理学上的可能,不可置信的反驳,简直就是胡扯,这是绝对的矛盾!
“你当是另一个人格曾经向我倾述过。所以我知道,我记得。可是抱歉。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我终于成为了真正的我,这一直是我盼望的。也请你,不要再提醒那些事。不要再把我拖下去。”
佟阵离开办公室时,就像逃离一片污浊之地,好像要甩开那些纠缠着他的苍蝇一般。
这样的举动,比他的死亡,更令人刺痛。
两年来,他一直以为的美好的感情,原来并不是被死神夺走,而是被对方的冷漠吗?
“或许我该像你说的那样当你是死了。”谢雷对着浴室的镜子说。
“现在的你不过是另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眼泪会在心中奔涌。身体就像寒风中摇摇欲坠的叶子,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蹲坐在浴室的角落一会儿,又默默地站起来,其实他早就失去了,什么都没有了,就像是两年前一样,如果当时他不会倒下,那么现在也不会。
第2章 焚尸案(一)
“为什么我总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
谢雷愤愤不平地想着最近的生活,一直都和变态份子有关。手头上的几个案子——焚尸案、性变态虐待案等,都是如此。
而现在,在他刚刚结束了休假后,走进警局大楼的时候,一下子就留意到了又一个变态者——一个在警局宽阔的正厅边上徘徊的神精质男人。
似乎别的人都完全不能发现异常,也或者是他的天赋洞察力,让他总能觉察到人内心的东西。
那个家伙活像一只神精兮兮地猫。
他看起来快有四十岁了。身材中等,比谢雷略高一点。不过他佝偻的太厉害了,这说明他很有可能刚刚受过情感方面的打击。丢了工作或是女朋友;他可能是离了婚或分了居,一个人住,但不会是无家可归者。他的衣服皱巴巴的,却不是别人丢掉之后捡回来的。而且,他的鞋子对于一个流浪者来说,太漂亮了。他围着大厅里的一个象征法制公平的雕像转了一圈又一圈。他自言自语,一只手放在胸口上。他的内心深处的情感煎熬着他,使他的面部的肌肉都绷紧。
“他就要崩溃了。”谢雷在心中断定,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些自杀式的人物。他打量在大厅值班的保安,那些家伙正在聊得起劲,谁也没有注意那个神经质的家伙。
问讯处的女士向那个男人走过去了:“我能帮你什么忙吗?先生。”
她距离他还有10英尺。谢雷紧张得好像血液马上就要从他的皮肤里崩出来似的。
真该死!不要跟他说话!
谢雷向前移动脚步,他今天没有带枪,只能用拳头了。
有两个女人说笑着,毫无觉察地从谢雷和那个家伙之间走了过来,他只靠进了几步,那个人的内心的情绪已经扑面而来——对方的身体正在努力地控制愤怒或是绝望或是别的什么情绪。这种情绪却是牢牢地控制了他,几乎让他发疯了。
那个男人的动作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双腿站直,伸手进夹克,眼睛睁得越来越大。
谢雷大吼一声:“卧倒!”
问讯处的女士呆若木鸡。
那个神经质的家伙向她扑过去,大叫着:“一定要有人遭到报应!”他拔出了枪,一声枪响的声音被警局宽阔的大厅放大,把人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谢雷冲了过去,对着他的太阳穴打了一拳,那人大吃一惊,抬起右手招架,用力地抓住谢雷。
他们一起倒下去。那个家伙扭转着身子,想用枪打他。谢雷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死命向上举,枪再响的时候,他想到他们的头顶上,有超过20层楼的办公室和法庭。
他们扭打在一起争夺那把枪,突然他们开始翻滚,抱成一团沿着自动扶梯那轧得人浑身发痛的台阶翻滚下去,直到最底层——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是好几声吆喝:“不许动,警察!”
谢雷抬起头看看那些严厉的面孔,全身痛得不行。
“好嘛,来得正是时候。”他自言自语。
……
“快看呐!全民超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