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潦草秘密(13)

舒桥假装自己没听懂她话里的深意:“那我点外卖。”

“不!我要去CBD那边!就是你没吃到被商时舟拿走他还付了你钱的那家!可乐要砸了商时舟车的红罐罐!”

舒桥:“……”

后悔的感觉又上来了!

她到底为什么要告诉苏宁菲!

这个感觉直到她坐在钵钵鸡的店里还没有完全散去。

苏宁菲对舒桥过分了解,就算舒桥拒绝去柜台,她也能准确无误地挑选出她的喜好,不一会儿就端着两个小桶过来了。

顺便还开了两罐可乐。

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就像是对她无声的嘲讽。

“不是吧不是吧,还真不吃了?”苏宁菲捧着脸坐在她对面:“面对生活的痛,我们要学会戒断。知道什么是戒断吗?就是吃一口。”

舒桥没好气:“吃吃吃,我看我不吃是堵不住你这张嘴了。”

苏宁菲笑得幸灾乐祸。

明显是在内心又回味了一遍舒桥这几天的遭遇。

但这个笑并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她笑着笑着,突然觉得自己腹部的右下方开始疼。

一开始只是轻微的不适,但下一刻这种痛就像是浪潮一样席卷而来。

“菲菲?”舒桥很快发现了苏宁菲的不对,她绕过桌子,撑住苏宁菲的身子:“你怎么了?”

苏宁菲额头冷汗密布,脸色苍白,几乎说不出话来:“疼……嘶……”

疼到这个程度,不能再等下去了,舒桥毫不犹豫地打了120。

救护车来得很快,医护人员在车上就已经对苏宁菲的情况做出了初步判断,等到了医院一拍片子,果然确诊为了急性阑尾炎,情况比较紧急,手术就安排在了第二天早上。

苏宁菲的家人好巧不巧,报了个出国游的团,这会儿刚降落,就算连夜买回程机票,也得十几二十个小时以后才能回来,怎么都赶不上了。

只有一个在邻市的姑父,紧赶慢赶能第二天来术前签字。

所以舒桥就留下来陪床了。

苏宁菲瘫软在病床上输抗生素,为第二天的手术做准备。这会儿痛感稍微降下来了些,她气若游丝地握住舒桥的手:“桥桥啊,这钵钵鸡,这可乐,果真是吃不得啊……”

舒桥扔给她一个白眼:“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吧你。”

“可实在太好笑了嘛。”苏宁菲仰面朝天,“谁能想到一个人短短两天里,能遇见这么多巧合啊。”

苏宁菲喃喃的声音渐弱,入院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二点了,这会儿又是抽血又是化验地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她早就累了,就这么睡了过去。

舒桥反而了无睡意。

她们来得急,什么都没带,她去洗了把脸,更精神了,左右无所事事,只能玩手机。

鬼使神差地,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商时舟的头像上,然后第一次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背景图是一辆蓝色的车。

车身上布满了与那日她用可乐罐误砸到的、如出一辙的贴纸涂鸦。

却似乎有些微妙的区别。

平心而论,比起那些广告和电视里常见的超跑,这辆车实在是朴素了许多,除了尾翼实在大得夸张,甚至就像是平时大街上随时可以见到的家用车。

但她却莫名觉得,是不一样的。

甚至和那天她与商时舟第一次见面时,他所开的那台车,也是不一样。

就像是……分明有着同样的外壳,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内里。

更有张力,更有生命力,像是什么蛰伏的巨兽。

舒桥不太懂车,却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车。

她继续往下翻。

内容并不太多,几条转发的时事新闻,间或穿插着一些照片,无一例外都与车有关。

无人机视角下,在并不平坦的长路上疾驰的蓝色车身有些虚化,足以可见捕捉的这一刻车速有多快。

路边卡的机位里,尘土乱飞,隐约可以看到驾驶席里的带着头盔的身影。

又或者是路边的风景,有的是从侧窗拍出去的,有的是前窗。

夕阳,山峦,峭壁,悬崖,大海,星辰。

雪原,草甸,砂石。

并没有什么精心的构图,舒桥眼前却莫名浮现了一副画面。

一手握着方向盘的青年随手捞起手机,散漫按下快门。

不是为了给任何人分享,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下这一处的记忆。

他来过。

舒桥的耳边仿佛响起了比那一日所听见的声音更加爆裂的声响,她竟然就这样将商时舟的朋友圈从头翻到了尾,甚至还对着其中几张照片发了会儿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舒桥猛地抬头。

带着莫名心虚地看了一眼苏宁菲,发现她并没有醒来,再看了一眼液体的进度,起身去护士站喊换液体。

夜晚的医院也并不安静,时而有其他病房的□□声传来,家属与护士的脚步声轻却匆匆。护士站的墙上悬挂的指针已经转到了后半夜,还有病患在这个时候紧急入院。

看起来也是和苏宁菲一样的症状。

整个病区都只剩下了苏宁菲病房的隔壁床,舒桥隔壁床开灯安置之前用两张纸巾盖住了她的眼睛,见苏宁菲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醒来,她才松了口气。

疼痛的时候,还是睡着了,时间会过得比较快。

一旦醒来,想要再入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也抬眼看了一眼隔壁床,只看到了是一名年轻男人,并未多在意,只是拉开陪床椅后没多久,她就听到了隔壁床的呼唤。

“妹妹,这位妹妹。”男人的声音带着虚弱和沙哑:“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舒桥这才发现隔壁床居然没有陪床。

举手之劳而已,她去开水房帮忙打了水来,到底还是迟疑开口:“术前要禁八小时食水……”

她说完才发现对方好像正在发语音,连忙停下,怕打扰到。

头发微乱的年轻男人发送完语音,接过水,猛喝两口,嗓音明显舒展很多:“也未必我就要做手术,下个月我有个重要比赛,术后恢复不好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状态。已经和医生沟通了,尽量保守治疗。”

末了又添一句:“谢谢。”

舒桥摆摆手,让他还需要什么的话随时喊她,便坐了回去。

*

客厅空旷。

因为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而显得过分缺少人气。

但很显然,房子的主人也没有任何想要为这里增添生气的想法。

连盆绿植都没有摆。

空调开得很大,将所有的热意都驱散。

商时舟刚刚冲了个澡,头发还没吹,一手撑在盥洗台上,一手随意点开了柯易发来的语音。

“我人生地不熟的我容易吗我?连个陪床都没有!想喝水都要拜托隔壁床的妹妹……但凡你有点良心都应该来看我!”

声音干涩可怜却义愤填膺。

商时舟的心里却毫无波澜。

他嗤笑一声,正要回复点什么,却又带了点疑惑地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