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氤又写了一些旧事,包括她是如何图谋不轨,在靳摇枝读研的时候,好巧不巧也在同一所学校。
她们是大四那年在酒吧相遇,到后来两人读研,其实也就过去一年。那时她们明明还没有确定关系,但所有人一致认为,她们早就在一起了。
两人心照不宣,其实仅仅比恋人少了些许亲密,离恋人只差一个契机。
两人心照不宣地想要那个契机,所以在到新学校前,彼此都没有急着找房。
靳摇枝一向不住校,她不习惯和生人住在一起,她脾性说不上是差,只是不喜欢和旁人过多接触。
她隐约能察觉到林氤对她的关注,她不去找房,便是为了那个契机。
只是,直到出发前,林氤都没有开口征求她的意见。
靳摇枝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还以为自己要先在学校公寓将就了,正要走,便接到了林氤的电话。
林氤在电话里问她有没有租到房子,能不能接受一个临时室友。
那时候靳摇枝认定,林氤是故意的,毕竟缜密如林氤,怎么会在这关头出岔子。
林氤又说:“不应声是在选择合适的措辞拒绝吗,拒绝也没有关系。”
想要的契机已经来了,靳摇枝又怎会不应声。
虽然说,这个契机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本来是想半强迫地把决定权交给对方,没想到林氤也这么做了。
靳摇枝说:“我也没找,前段时间在忙,忘了。”
林氤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说:“不急,我已经到K城了,现在就去找。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试着当当我的室友。”
靳摇枝低头整理东西,手机夹在肩上,含含混混地说:“不打扰你吧。”
“打扰的话,就不会邀请了。”林氤说。
所以两人住在了一起,不是谁算计谁,而是合谋。
林氤写。
「记得我告白那天吗。」
靳摇枝一下就想起来了,那天暴雨,她因为正在画新的设计,索性就不回去了。
那一场暴雨下到夜里十一点也没有停,靳摇枝饿得犯恶心时,才终于看了一眼手机,被满屏的未接来电晃了眼。
全是林氤打来的。
靳摇枝回了电话,问林氤怎么了。
林氤说:“给你送伞,没想到楼下大门锁了。”
靳摇枝几乎每天都走得很晚,值夜的给她配了钥匙,但还是会到点锁门,只叮嘱靳摇枝走的时候记得重新锁一遍。
听到那句话,靳摇枝边走向窗边,边问:“什么时候到的。”
“一个小时前。”林氤说。
靳摇枝朝楼下投去一眼,说:“回去了?”
她话音戛然而止,看见楼下有一个撑伞的人影探了出来。
林氤等了她一个小时。
靳摇枝微微一愣,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匆匆往楼下走。
这时节的雨天,还挺冷的,光是从门缝间钻进楼的风,都冷得冻人。
靳摇枝打开门,刚想说话,就被林氤大衣里的小猫叫吸引了注意。
林氤掀开半幅大衣,露出个湿淋淋的小猫脑袋,说:“路上捡的,介意吗。”
靳摇枝惯常不喜欢小动物,但那猫在林氤怀里的时候,还挺引她动容的。
她弯腰,试探性地伸手,在小猫鼻头上碰了一下,说:“养猫好像很麻烦。”
“不讨厌的话,可以试试。”林氤说。
靳摇枝直起身,认真地看了林氤一会,很轻地拍开林氤肩上的雨水,说:“听说同居的两个人,会被一起养的猫拴住。”
林氤“嗯”了一声,认真地说:“不讨厌我的话,也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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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40
暗示性太强,靳摇枝指尖的湿润顿时变得暧昧无比。
可她刚才又何尝不是在暗示。
人人都以为她和林氤早就在一起,其实不过是彼此纵容所造就的假象。
这次是真的要假戏真做了,靳摇枝想。
所以靳摇枝也很认真地问:“试试猫,还是试试你。”
“打包的。”林氤说。
她那晚的话说得有些轻佻,只是神色过于郑重,语调又和平时无异,所以根本不会带给人丝毫不适,只让人觉得……
那压抑着本性的兽,终于初露虎牙。
如今回看,不过是虎牙一角。
靳摇枝站到伞下,目光一垂,看向窝在林氤大衣里袋中的那只小猫,说:“如果只是不讨厌,就可以试试,那我岂不是要试很多。”
“试不试,还得你说了算。”林氤轻挠小猫的额头。
湿淋淋又沾了泥污的小白猫显得有些邋遢,被挠脑袋时咪呜咪呜地叫,可怜又可爱。
靳摇枝低头时,看见林氤的裤腿和鞋湿了大半,显然是冒雨过来时弄湿的。
林氤这么狼狈的模样实在罕见,她总是会保持干净,叫人觉得严谨木讷,又得体。
靳摇枝收敛了目光,挨过去将林氤的大衣扯好了,省得小猫被风吹着凉,一边说:“喜欢的话,的确可以尝试。”
“那你喜欢我吗。”林氤问得很直白。
“你呢?”靳摇枝问。
“我是喜欢你的。”林氤挑明心意的时候,郑重得好像有些木然。
靳摇枝抓着林氤的手臂往雨里走,暴雨砸得伞顶噼啪响。
在喧闹声中,靳摇枝说:“你捡猫,那我捡你,我们回去吧。”
回忆戛然而止。
靳摇枝想起,那一次告白,她甚至没有明明白白地回应“喜欢”二字。
又好像,在往后的数年里,她从未明明白白地说过“我爱你”。
爱于她而言,俨然是一件无法割舍,却难以启齿的事。
她更愿意身体力行地去证明,自己有多需要林氤。
所以冷漠的人,在枕边如胶似漆,她要唇齿常常相依,要缠绵时爱意能流天澈地。
或许正因如此,林氤常常小心翼翼,她更愿意去做一个好像没有血肉的“完美爱人”。
她后来也不常说爱,只在靳摇枝需要的时候,倾注全力地给出回应。
林氤写。
「那次我是故意挑着雨最大的时候出门,碰巧听到猫叫,就顺路将埋埋带上了。」
「如果说暴雨是画龙要点的睛,那埋埋就是锦上添的花。」
猫之所以叫埋埋,是因为它从来不会埋屎,回回靳摇枝都要喊它埋,“埋”自然而然也就成了猫的名字。
靳摇枝思绪一顿,缓慢写。
「苦肉计?」
林氤没否认。
「对。」
靳摇枝觉得,这一定也是林氤计谋的一部分,林氤算准她会吃苦肉计。
不过,如果不喜欢,单是苦肉计又怎能让她同意。
林氤又提了一些旧事,别人秋后算账,算的是旁人的账,她的算账,竟算的是自己。
她似乎想开诚布公,坦白自己这七年里“算计”过的种种。
靳摇枝看一句便能想起一段她和林氤的往事,没想到七年里,她们竟然能有这么多共同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