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皇后(420)+番外
“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漪乔目光冷冽,神容沉肃,“纵然他真的不在了,还有照儿,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巴图蒙克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神色里满是轻蔑,放声大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而已,又是养于妇人之手,能成什么气候?”
“是么,”漪乔勾唇一笑,扣了扣桌面,“大汗先打住。我劝大汗不要好高骛远,立足当下才是正理。比如,眼前这场仗,先打赢了再说。”
“眼下这场仗根本不成问题。”
“大汗这句是心里话?大汗真的那么有信心能打败王越?”漪乔挑眉道。
巴图蒙克顿了一下,警觉地盯着她:“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大汗不要紧张,我只是来寻那块玉佩的,”漪乔勾唇微笑,“大汗将玉佩要回,我帮大汗打赢这场仗,如何?”
巴图蒙克惊诧了一下,正欲开口却见她抬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漪乔随意搬了个马扎在他对面坐下,笑道:“王越有多厉害,大汗自当清楚。二十五年前的红盐池之战,大汗虽然未曾亲历,但想来也不会忘记吧?还有十八年前的咸宁海之战,大汗……”
“闭嘴!”巴图蒙克突然面现杀气,“我这回定教明军血债血偿!”
漪乔挑了挑眉,暗道她都还没开始激呢他竟然已经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了。
成化九年,大将王越趁鞑靼主力出掠之时,率军直抵红盐池,血洗其巢穴,留守的鞑靼家眷死伤不计其数,其情其景惨不忍睹。成化十六年,王越奇袭咸宁海,年幼的巴图蒙克死里逃生,但刚辅佐了他一年的妻子满都海则为了掩护他力战而死。
于公于私,他和王越都可说是不共戴天之仇。
去年在遴选三边总制时,祐樘重新启用了王越,钦点其总制甘宁延三边军务。她当时就笑说巴图蒙克要是再栽在王越手里,不知道要多崩溃。祐樘笑了笑,说王越多次深入蒙古人巢穴,最清楚蒙古人作战路数,由他来坐镇最为稳妥。她瞧他的神情虽然瞧不出什么,但总觉得他这是故意的。
“大汗先冷静一下。你真的确定你有十足的把握?”漪乔继续循循诱之。
巴图蒙克沉着脸思虑半晌,问道:“你有法子能赢?”
漪乔沉吟一下,道:“说实话,战场瞬息万变,我只能尽可能给大汗提供帮助。但大汗不要说出去啊,我可是瞒着所有人默默策划了好久的。等事情成了我再回米脂县和护卫们会合,让他们护送我回京。”
巴图蒙克一脸不信,道:“你不是对朱祐樘死心塌地的么?会为了一块破石头就出卖他反过来帮我?”
漪乔摊摊手,道:“一定要我说实话么?”
“说。”
“我就算是帮你赢了这一场……你能冲入九边直抵京师么?你能打到紫禁城杀入奉天殿么?”
巴图蒙克脸色一黑:“你!”
“若是大汗实在不信我,那就直接将玉佩给我吧,我也不想掺和进战事里的,我还乐得早日回京呢。”
巴图蒙克警惕地看着,冷笑道:“你休要诓我,那玉佩不会只是个幌子吧?你根本就是来我这里添乱的对不对?”
“大汗明鉴,我没必要为了诓你就冒这么大风险来延绥,这西北战场上好像根本不缺我这么一个弱女子,对吧?我也犯不着为了打赢一场仗,就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跑来大西北喝风。不瞒大汗说,我是在一本书上看到了关于那枚玉佩的记载,说那是通灵之物,女子长期佩戴可使容颜永驻,青春不老。我来之前也犹豫了很久的,但后来还是一咬牙照着书上的线索寻来了,”漪乔幽幽一叹,“虽然天下人尽知今上视皇后如珠如宝,为其不惜尽废后宫,但大汗想来也知道,皇宫那地方美女如云,我虽自恃姿容傲人,但终归是有年华老去的一日。我若失了帝宠,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所以,我打定主意要试上一试。反正在我看来,边关一场仗的胜负,与我的地位前途相比,不值一提。”
巴图蒙克若有所思地盯视着她,片刻后道:“就算你说的都对,你一个女子如何帮我?”
漪乔见他似乎已经被说动,心里暗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我为了此次计划,一早便做好了准备,来之前搜罗打探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大汗若是现在派人去拿回玉佩,我可以先给大汗看一样东西。”
“何物?”
“陛下暗传于王越的一道密令。”
日转星移,千里之外的紫禁城乾清宫大殿里,寂静得落针可闻。
祐樘凝神谛视着案上摊开的一张舆图,陷入了深思。忽见殿外值守的内侍进来通传说太子求见,他往殿外看了一眼,吐出了一个“准”字。
朱厚照进殿之后,似模似样地给自己皇爹爹行了礼,继而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兴奋地问道:“爹爹在看边关的攻防图么?”
“嗯,”他抬眼瞧见儿子一身威风凛凛的罩甲,不由笑道,“长哥儿去西苑打猎了?”
朱厚照猛点头:“嗯嗯!儿子刚从西苑回来就来见爹爹啦!不过……儿子本来想去打几只银狐来给母后做披风的,但是西苑那地儿太小了,都没见着几只狐狸……不过儿子打了几只山鸡和兔子,都特别肥,可以送到御膳房给爹爹当晚膳!”
祐樘笑了笑,道:“瞧你这一身风尘仆仆的,被你母后瞧见了定然说你是逃荒回来的,一准把你拎给尚服局的女官盥栉去了。快去沐浴更衣收拾收拾,过会儿该用晚膳了。”
朱厚照低着头瘪瘪嘴,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犹豫着问道:“爹爹,母后不过去进个香,这都第五日了,为何还没回来?我们要不要去找找母后啊?母后不会……出什么事吧?”
祐樘面上神色滞了滞,垂眸看了一眼舆图上的某一处,淡笑道:“长哥儿莫要胡思乱想,你母后只是在宫里头憋闷太久了,故而此番想要在宫外多滞留几日。”
朱厚照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嘟了嘟嘴,道:“我不信,爹爹骗我。”
“爹爹骗你什么了?”
“呃,骗我……骗我……”朱厚照挠了挠头,一时语塞。
“那你说你母后还能去哪呢?她又不会跑掉,”祐樘含笑看向儿子,“长哥儿先回去吧,你母后不日便回。”
朱厚照点了点头,正要行礼告退,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兴冲冲地跑到自家爹爹面前,眉飞色舞地道:“爹爹爹爹,咱们和鞑子打起来没?儿子研究了以往的战况和边陲形势,想了个克敌制胜的好法子!咱们可以把当年王越在红盐池用过的那个招数再用一次,爹爹看……”
祐樘听着儿子兴致勃勃的讲述,目光循着儿子来回描画的小手在舆图上流转,眸光微动。须臾之后,他扬唇一笑,拍了拍儿子的脑袋道:“孺子可教也,爹爹会考虑儿子的法子的,回头和马文升他们合计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