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贵妻(252)+番外
他不答话,别了别目光。
“你不是觉得我想害你么?就不怕我在柴薪上动手脚,烧出来的烟有毒?”顾云容笑看他。
他将头侧到一旁,不看她。
顾云容问他为何会在此,见他不语,又与他闲谈,问他如何猎得麻雀的,他亦缄默。
顾云容犯愁片刻,转身出去。
他一个大男人,一只麻雀必定是填不饱肚子的。
她提来自己带来的食盒,打开来,故意将里面喷香肴馔一样一样摆出来。
不多时,四外满飘饭香。
桓澈鼻翼微动,却始终未曾扭头。
顾云容蹲在他身前:“你真不吃?若是不吃,我便倒掉了。”
他眼皮动了动。
顾云容又端来饭菜诱惑他一回,见他只是侧头闭目靠在石壁上,便将碗碟摆在他近前,又留了几瓶伤药,拎起空食盒回身欲走。
这食盒可不能给他留下,她明日还要来收碗筷,如今顾家境况艰难,没什么多余的对象。
她将出山洞时,桓澈遽然道:“究竟为何救我?”
顾云容的回答仍旧如前。桓澈声音又转冷:“不说便罢。”
顾云容其实不知如何回答。她救他是因为先前那一段奇异的经历,但也是因为她存着私心。
她想让他帮她脱困。
但这需要筹划,她对他的恩惠不足以令他将她彻底拉出苦海。
顾云容道:“我知道你不肯信我,但你如今身子虚弱,又需要养伤,还是应当仔细将养。”她顿了一下,“你若觉得我还是可以稍微信任的,我明日叫个大夫来给你瞧瞧。我并不通医术,怕耽搁你的伤势。”
她等了片刻,没听到回应,回头一看,他背对她坐着,身子微弓,低垂着头,不知在作甚。
顾云容绕到他身前,垂眸看他。
他听见动静,抬眼看来时,因是背光而坐,面容陷入阴影里,显出几分阴晦,一双眼眸却是熠熠生辉,仿佛日月星辉皆盛其中。
又是长久的凝视。
顾云容被他看得心跳骤快,无尽阒寂里,一下下震荡她双耳,无法自制。
她不知何时红了脸颊,又想起自己昨日言语态度上的欠妥,忽然想解释一下:“昨日……我昨日,其实是我觉得你面善,说话就……我……”
她原本已经打好了腹稿,不曾想拟言出口时竟是语不成句,磕磕绊绊的。
偏他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她愈加紧张。
顾云容很快又觉得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语无伦次兼手足无措,一张小脸红似滴血,落后实在顶不住,扭头跑了。
少女脚步声渐远,清越嗓音却随风飘来:“我说的事你再好生考虑一下,我明日来管你要答复。”
桓澈微微侧头往身后看。
少女身影一顿,迎风而立,裙袂翻飞,愈显袅娜娉婷。
她仿似在为何事懊恼,从背后看,像是在捂脸扶额。
少女走后,桓澈一直静坐到日落月升。
他自己习过些许医术,知道自己的状况不算十分严重,但身体虚弱倒是真的。
拏云他们不知何时才能找到他,在这之前,他要作速恢复体力。
他的目光转向少女留下的饭食与药膏,面现踟蹰之色。
顾云容晚夕趴在床上,想起白日之事,仍是面红耳赤。她将脑袋埋在枕下,越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虑对策,越是心跳怦然,脑中乱麻一团。
她花了许久才让自己心绪稍稍平定。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脱困的好法子。她决定先帮他养好伤再说。
这人绝不会忘恩负义就是了。
此后大半月时间里,她几乎每日都去看他,他对她敌意渐消,慢慢开始接受她的帮助。
有一回她因事没来,等到再见,他迎头就问她去了何处。顾云容随口说她前头那个未婚夫表兄找她。
谢景后来一直试图援手,但寇虎是钱塘县及周围几县的总霸头,不是他能对付的。他昨日来找她商议对策,她以为他能有什么好主意,但说了半晌,还是让她偷跑,后头又提再续婚约之事,她就终止了对话。
她说起谢景来找她一事时,正给桓澈换药。她说着说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再度生出那种被人紧密盯视的感觉。
她蓦地抬头,正瞧见桓澈偏转过头。
她问他看她作甚,他眺望远方,目不斜视:“我没看你。”
“你好像很不高兴?”
“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你帮我治伤,等我痊愈,我送你一千两作为酬答,你昨日没来,便是旷了一日,我自然不豫。”
顾云容低头:“其实我……要银钱也没多大用处……”
她想了许久,还是觉着不知如何求助,就算桓澈肯为着报答她将寇虎铲除,也还是隐患颇多,寇虎手下的势力很难清剿,霸头之间也互有干系,她往后会不会被报复很难说。
她后来因着寇虎的步步紧逼,旷工的天数愈来愈多。最后一次旷工整旷了八天,她担心桓澈的状况,终于还是再度偷跑出去看他。
这一去,令她运命陡转。
她不知道他为何会忽然乱性,她权衡之后,放弃了脱身的机会,被他按在身下冲撞揉捏了一整夜。她也不知他要了她多少回,她后来疼得只想咬死他。他应是至今仍无经验,毫无章法,全凭欲念一通折腾,顾云容又惊又怕,这男人幼时乖乖巧巧的,原来欲-火灼身时也会化身凶兽。
顾云容后来的记忆十分模糊,只隐隐记得自己出了一身汗,朦胧间攀住他坚实臂膀,沉沉睡去。
次日,桓澈先醒。
他甫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副恬静睡容。少女颊上潮红未褪,面若桃花,一缕柔软黑发拂上脸颊,愈添娇慵。
桓澈气息一窒,心头躁动,体内邪火横窜。
他连忙起身,别开视线不看她,才渐渐平复。
他的身体好得太慢,这几日就自己去附近寻草药调理。他用的方子可以强身不假,但有一桩不好,便是会勾人情动。他自制力一向强,这几日都是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她昨日忽然再至。
他其时正好药效发作,看见她便破了功。
按说这也没甚好奇怪的,但他想想仍觉不可思议,他昨日的意志力似乎太过薄弱了,这于他而言是不应该的。
然而他心中竟没有不豫,只是看着面前被他蹂-躏了一夜的少女,很是心虚。
他帮她收拾了下身,瞧见东一点西一处的斑斑血迹,大致能想到自己昨夜是何等兽性,愧怍同时,心底似乎还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隐微情绪。这股情绪细水一样缠绕他心头,浸得他一颗心又软又酸。
他一时心乱,理不清,便暂且丢开。
等顾云容醒来,他尴尬半日,仔细问了她家中状况。因着歉疚,说话时有些气虚,但他极力掩饰,顾云容并没瞧出。
他此前零星听她说起过她自身的一些境况,但从未主动问过。
他听说顾同甫遭构陷入狱时,面色一沉,及至听说寇虎那段,略一忖量,与她道了八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