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千千岁(59)+番外
李策脸色稍缓:“那倒还不至于,只是姬鹭那该死的丫头居然回来了!”
这丫鬟也是个机灵的,当即稍稍行了个礼:“国舅爷放心,我这就回去禀报娘娘。”
李策点点头,不便多留,大步向着宫外走去。
杨府里头,御医在这么多天以来终于第一次露出笑容,捋着长长的白胡子,欣慰地笑道:“大少爷脉搏平稳,看来身体已经恢复,只是先前元气大伤,只怕还要养两日才能下床。”
多日来悬着心的青麓终于稍稍缓下来,微微冲着杨思恒一笑。杨思恒亦从多日死灰般的神情中露出一些笑意来。
临渊看着不知为何有些刺眼,忽地想起当初他第一次站在祁凤山脚下的时候。
那时候问荆婆婆拄着她那不知拄了几千年的拐杖,挡住了唯一一条上山的路口。
“年轻人,老朽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有过去的人。可是啊,只是要上祁凤山,你就得忘记你所有的过去,从此只是祁凤山的人,这,你可能做到?”问荆婆婆重重地拄了下拐杖,一把拉过尚且年幼的青麓,这样对她说。
那时候的他带着青麓已经在北朝大地上游荡了近一年,心中是一种近乎无情的淡漠:“我早已没有过去了。”
那时候才十岁的青麓在问荆婆婆怀里畏缩着想要回到临渊身边,问荆婆婆叹了口气,松开握着她的手,侧身让开了一条上山的路。
从那一刻起,他的过去,早已烟消云散,他的未来,只剩下这个小女孩。
后来并没有过多久,问荆婆婆问过他:“临渊,你知不知道自己中了忘川?”
“忘川”本是西疆的一股泉水的名字,相传自奈何桥下夜忘川中涌出。由这股泉水经由特殊的方式提炼,便会得到一种奇异的毒药,也命名为忘川。
忘川的毒并不会致人于死地,甚至可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破解的毒药,只不过是服下之后,服药之前的往事会被慢慢地遗忘,故名忘川。
忘川谈不上多么有名的毒,若说是失忆的效力,也委实太慢了些。而最大的缺点便是,若是见到能会刺激他恢复记忆的事情,那么忘川便会发作。
忘川发作,如同凌迟,剧痛,却不致命。
而且一旦开始发作,毒性也就慢慢地消失。
临渊并不算意外问荆婆婆会发现,便毫不掩饰地答道:“我知道,是我自己服的。”
问荆婆婆稍有些诧异:“忘川之毒,连我也不能解。要么一世不能想起前尘,要么宛如凌迟,生不如死。你为何要给自己下这种毒?”
他当时只是淡淡地回答:“这样不正是如婆婆所说的一般,没有过去么?”
问荆婆婆却摇头:“我不希望你把一切压在青麓身上,这对她而言便是负担。若是有一日,她能够面对过去了,亦或是她爱上了一个其他人,你的存在,是要她怎么做?”
他浅笑:“婆婆,你只需要问的是,我那时候要怎么做。”
御医起身,向着杨思恒稍稍弯腰行礼,向着门外走去,临渊从回忆中惊醒,见青麓和杨思恒正在说话,便起身相送。
临渊面上带笑然而心不在焉地随着御医穿过几个院落,刚刚走出杨府的刹那,一缎红绫猛地向着御医的喉咙直冲了过来。
“铿——”本应该柔软的红绫撞击在青砚的剑鞘之上居然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大人快走,这里交由在下处理。”临渊拦在御医面前,嘴角泛起冷笑来。
来人是一个一袭红衣的娇媚女子,她一击未能得手,也不生气,毫不在意地收回红绫,从护臂上拔出一把短匕首向着临渊冲了过来。
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那御医,而是临渊。
临渊身法比她略快,侧身避过,青砚迅疾出鞘,在空中与短刀数度撞击。几个交手之间,那女子便落了下风。论起武艺来,无疑是临渊远胜一筹。
并不曾花费多长时间,临渊便将青砚架在了对方脖子上,冷声问道:“你的主顾,是什么人?”
那女子痴痴一笑:“公子说笑了,奴家哪有什么主顾?”
说着竟是毫不避讳一下子撞向了青砚的刀锋。
临渊只当她宁死不肯说出主顾,想要以身殉主,正欲扯回青砚,谁料那女子速度陡然变快,青砚一下子撞上她白皙的脖子。
不仅是撞上,青砚一下子穿透了她美好的脖颈。
然而,她的头,依然还在脖子上,言笑晏晏地看着临渊。
临渊大惊,然而这吃惊的瞬间,那女子的短刀直击他的脸面而来。所幸临渊身手远在她之上,堪堪避过。
数度交手,临渊终于确信了问题所在。
他面前的这个女子,居然是不死之躯。
她不会受任何伤,也不会死。无论临渊攻击的是头,还是脖子,甚至是心脏。刀切过确实有着切碎什么的质感,然而对于她本身,却没有任何影响。
她,是不死之身。
临渊在领悟到自己的刀刃不能伤及对方的瞬间改变了策略,开始逼迫对方离开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缠斗
缠斗了约莫有半个时辰,红衣女子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在一座废弃民宅的屋顶之上。
临渊亦停了下来,同样站在屋顶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
红衣女子低头看了看脚下,那废弃的民宅正临着一条不浅的溪流。她瞬间便明白了临渊的打算,以手掩鼻,媚笑起来:“公子真真是个妙人,发觉那不甚斯文的刀枪什么的不能伤到奴家,难不成奴家就能淹死不成?”
临渊被看破想法倒也并不慌乱,刀尖直指向那红衣女子,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在下倒是不急着取姑娘的性命。只是不知姑娘想取的,究竟是在下的命,还是在下主子的命。”
红衣女子状似天真地歪过头想了一想,道:“哎呀,说是要为杨大少爷治好了病的那位姑娘的命呢,可是您这相貌,不大像个姑娘呢。”
临渊神情一凛,眉眼间陡然间有了杀气,只听那女子微微皱眉道:“哎呀哎呀,奴家的薄幸楼口碑一向极好,公子不是奴家要的人,这下子奴家要是杀错了人,可怎么办。”
临渊听闻对方是蓬莱店薄幸楼的人,反倒是刀锋微偏,神色稍稍缓和:“我听闻蓬莱店素有规矩,不杀皇亲宗室众人,想来是买下青麓命的人不曾明说青麓乃是当今武帝长女,温阳帝姬?”
那红衣女子“噗噗”笑了两声,声音极是妖媚:“不杀皇亲这种迂腐的规矩,那是鬼公子的定的,我痴夫人可没那么多规矩。”
临渊肃然:“你今日是一定要取青麓的命?”说着浑身的妖气随着杀气迸发开去。
痴夫人却并不回答,稍稍吃惊地打量着临渊:“咦?这是狐姬的妖气啊。你莫非便是狐姬近三十年之前诞下的那只半妖?怪不得敢跟奴家动手。”说着手里华光乍现,数道赤色长绫陡然送出,缠在青砚之上,“可是啊,公子你打不过奴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