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禩：“贾大人一直闭门不出，就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这时候找上门去……”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允祯，好好看着。”

允祯起初不知道允禩让他看什么，不多时，就看到贾珠礼貌地和那人说了几句，可是对面的人还是不依不饶，那执着的态度，着实令人皱眉。

虽然距离有些远，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可是贾珠微微皱眉的模样，应当不是什么愉快的对话。

就在下一刻，太子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太子？”

允祯有些吃惊地说道。

他下意识看向方才康煦帝的身旁，却发现，皇帝也已不在位置上。

阿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再回首，就发现骚扰贾珠的朝臣着急忙慌地走了，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就好像背后有什么怪物在追着。

允禩喝了口酒，淡定地说道：“太子一直都很维护贾珠，这人不长眼，也不知道是谁推出来故意试探的。”

允祯沉默了一会，“八哥，你刚才和九哥是不是在私下笑话我？”

“岂敢岂敢，是想让你再开开窍。”允禟大笑着说道，“可别什么都想当然。”

他用眼神暗示地看了眼太子和贾珠的身影，“就譬如他们两个……”

允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允禩面带微笑地踩住了脚尖，“九弟，你想说什么？”

允禟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嘿嘿笑道：“没有，只是想说太子和贾珠打小关系好，是旁人比不得的。”

允禩和允禟的眼神交锋，允祯虽看到了，但没放在心上。因为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被允禛给提溜到边上去了。

允祯下意识说道：“我近来可没惹什么麻烦。”

允禛面无表情地说道：“没说你惹麻烦。只是有些事情，要叮嘱你。”

他的眼神亮得有些可怕。

“最近，紧着你的皮，莫要出去招惹事端。”

“四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

允祯皱眉，正想说话，却被允禛打断。

“你没发觉吗？”允禛的声音带着几分恼怒，这打破了他看似镇定的外表，“你没能感觉到，难道你的八哥也不知道？！”

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可是滔天的巨浪！

这节骨眼上，谁敢给自己惹麻烦？

最早跳出来的，不过都是跳梁小丑。

大家伙……就等着看他们是什么反应呢！

允祯张了张嘴，又突然顿住。

粗眉皱起，他花了点功夫，像是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着允禛。

“……你们，难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

可恶。

今晚是怎么回事！他的话就没哪一次能好好说完吗！

允祯转过头，却发现，殿外火光冲天。

第185章

宫内走水了。

火势并不大, 夜半就被熄灭。

这火烧起来时，宫内因为备着宴席，所以准备了不少水缸, 正巧在这个时候用上了。只是起火的宫殿倒塌, 伤了几个救火的人, 却是不曾出了大事。

因着是小小惊魂, 在康煦帝派人去查时, 这件事也并未引起太多的议论。

又或者, 康煦帝在议论将起之前，就将流言都一把给按下, 不让其滋生蔓延。

那天乱糟糟的, 贾珠等到凌晨，才看到了稍显狼狈的太子。

毓庆宫内，灯火通明。

贾珠看着太子难看的脸色，有所觉。

“皇上……当时在哪里？”

太子闭眼。

“自然在走水处。”

“千真万确是意外？”

太子睁开眼，眸色更深。

“千真万确是意外。”

贾珠拧干了帕子, 擦拭了下太子的侧脸，鬓发处的灰烬被擦干后，留下少许红痕。

“既是意外, 惩处了不尽心的宫人也就是了, 缘何殿下还是这般不高兴？”

贾珠挑眉, 康煦帝险些出事，太子震怒，这都是预想中的事情。可他明显能感觉到, 太子分明不只是为了这个而生气恼怒。

允礽面无表情地说道：“孤没有生气。”

贾珠看他一眼, 慢条斯理地将他的脸擦干净, 然后又慢吞吞地去洗手帕, 再给他擦手。

就这般还是没生气？

允礽低头看着正半跪在他身旁的贾珠，男人低垂的脖颈透着白，他的皮肤总是比常人苍白些，看着没什么血气。

太子抬手磨蹭着那处，半晌，他低声说道：“这件事，从前，不曾发生过。”

贾珠的动作微顿。

从前？

是哪个从前？

贾珠缓缓抬头，看着太子含有深意的眼神，忽然顿悟。

是那个“从前”。

他们很少谈及这些。

就如同曾经的王峥嵘，白莲教，许多事情结束后，最重要的是善后，是民生百姓不受到这些困扰，除此后，所有的神异都被压了下来。正如允礽，贾珠身上的种种，这些年，也几乎无人知晓。

这是无需被人知道的怪异。

自打这些从他们生活远离后，太子也很少和贾珠谈及这些。

这是间隔许久后，允礽第一次主动提起。

“有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那么，也会有不曾发生过的事情，突然发生。”贾珠淡定地说道，“这不是理所当然？”

他将手帕递给太监，“殿下，怕不是为了这些小事在记挂吧？”

允礽总算笑了笑：“有些事，不会发生吗……”男人粗粝的手指捏了捏贾珠的后脖颈，这语气听着有几分诡异。

贾珠略略皱眉，抬头看着允礽。

……有什么，是“曾”发生过的事情，但他不知道的吗？

太子这话听起来……

“殿下，万岁爷有请。”

玉柱儿急急来报，允礽和贾珠对视一眼，想起皇帝的身体以及这次走水，允礽立刻起身往外走。

门外的侍卫急忙又说道：“殿下，万岁爷还说，若是侍郎大人也在，就请贾大人也一起过去。”

允礽留步，下意识地看了眼贾珠。

贾珠微微蹙眉。

太子没说什么，带着贾珠上了车驾。

车驾内，贾珠摸到太子的手指很是冰凉。他用力握了握，低声说道：“未必是你担心的那些。”

太子扯了扯嘴角，很快车驾就在乾清宫前停下。

竟是梁九功守在外面。

梁九功看到贾珠和允礽一起下来时，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忙欠身说道：“殿下，贾大人，快请。”

允礽：“阿玛的身体不适？”

梁九功急忙说道：“万岁爷一切安好。”

贾珠敛眉，不是因为身体？

那是……

两人脚步匆匆，这殿内熟门熟路，也根本无需梁九功的引路。乾清宫内静悄悄的，宫女太监们都低垂着头，这异样的气氛，令贾珠难得升起了不安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莫名，却是让他的心头微微一跳。

他微眯着眼，不着痕迹地落后一步。

允礽似有所觉，却没有动作，而是任由着贾珠后退一小步，就保持着这样一前一后的姿势出现在康煦帝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