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权臣年少时(40)
见他的眼神越过人海,死死盯着自己,苏平河有点想笑:“三弟,你终于被放出来了?”
苏平川目光如炬地瞪着她道:“听说二哥这段日子勾搭上了新夫子,混得很是风生水起?”
听到这样粗鄙不堪的字眼,苏平河下意识拧起了眉头:“苏平川,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夫子也是你能随意侮辱的?”
“我侮辱谁了?有谁听到了?”苏平川不以为意地哈哈一笑,接着转头问身边的人:“你们谁听到了?”
周围的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温润清雅的声音远远响起:“为师却是听到了。”
周书越一袭淡青色银线祥云纹长袍,身姿如松地缓缓走来:“苏平川,你身为苏阁老的亲孙,竟连尊师重道都做不到吗?既如此,请你离开青麓书院,为师教不了你这样顽劣的弟子。”
苏平川回过身刚想发怒,但见对方不卑不亢的淡然神情,一时有些迟疑。
这人提及贵为宰相的苏淮胥时,神色间也丝毫不见谦卑,可见却有几番本事。
苏平川才刚被放出来,自然不想再惹是生非,只好夹着尾巴做人,赶忙一揖到底:“是弟子不识轻重,还望夫子莫要与弟子一般见识。”
“先向你二哥道个歉。”周书越淡然开口,“尊师重道,长幼尊卑,都是读书人必备的涵养。”
苏平川抬起头来,眉宇间很是不服:“夫子既然提到了长幼尊卑,那我也想问问夫子,庶出的子孙如何能比得上嫡出的子孙尊贵?”
“我朝自太祖皇帝以来就废弃了立嫡为储的前朝旧习,英雄尚且不问出身,草莽若有将才亦可为国立命,便是我自己,也是寒门出身。”周书越神色从容,却字字珠玑,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听得人心潮澎湃。
周书越顿了顿,一脸平静地看向苏平川,继续开口道:“拿着出身说事的人,可能也就只剩一个出身值得炫耀了。”
苏平川虽然仍旧不服气,但此情此景之下,也只好不情不愿地朝苏平河道了个不是:“是我失言了,还望二哥能宽恕则个。”
“罢了,往后三思而行吧。”苏平河早已不在乎苏平川的出言不逊,此时此刻所有的眼光都聚焦在周书越身上,她是真没想到在封建王朝的尊卑制度下,周书越竟有这样的胸怀和眼界。
第五十五章 乱了方寸
随着对周书越的了解越多,苏平河就越是欣赏他。
因而就越发不想周书越走上书里的不归路。
她印象中周书越对苏静怡一见倾心,是在三年后苏平川勉勉强强中了个同进士出身,苏府大摆宴席为其庆祝的时候。
因此,留给她的时间还有很多。
她要趁这三年的时间,彻底跟周书越成为亦师亦友的关系,然后规劝他离开京城,永远不再回来。
散学后,苏平河照旧收拾书本去找周书越,楚怀夕踟蹰半晌才鼓起勇气问:“平河,我以后可以跟你一起去周夫子那里加学一个时辰吗?”
苏平河有些犹豫:“可是我学的东西你早都会了呀。”
苏平河到底是现代人,写古文的能力太弱。周书越也是因为苏平河相较于其他人基础差了太多,才会单独给她开小灶每日多学一点的。
“你……跟周夫子两个人……共处一室,会不会不方便?”楚怀夕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自己的顾虑。
苏平河白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呢!有什么好不方便的?”
楚怀夕自知自己并无立场去管苏平河的选择,只好闷声道:“你别生气,是我想太多了。”
“楚怀夕。”苏平河叹息道,“别杞人忧天,而且,我的人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我将来过得怎么样,都与你无关,你不要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就对我过多关注,没必要。”
楚怀夕听她这么说,心急如焚:“怎么会跟我没关系?你是我……此生最好的朋友,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助你过好这一生。”
苏平河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一片赤诚的少年,反驳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楚怀夕,谢谢你。”苏平河朝他笑了笑,“我也将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你过好自己的生活,我才会安心。”
楚怀夕听她这么说,不由得也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知道。”
苏平河好说歹说将楚怀夕劝走,赶至周书越厢房时已经比平日晚了一刻钟。
“怎么来晚了?有事耽搁了吗?”周书越早已为她泡好茶,坐在书桌前等她。
“楚怀夕约我下回休沐一道去名苑茶艺楼听戏,跟他闲聊了片刻。”
苏平河将自己在路上随意折的红梅插进空花瓶中,欣赏了片刻才走向周书越:“夫子要与我们一同去吗?”
“好啊。”周书越嘴角漾起一抹柔和的浅笑,“我回京城这么久,才安顿下来就病了一场,还没出去转悠过呢。”
“夫子……”苏平河摊开书本问道,“你这回来京城打算停留多久?”
“至少要等你会试过后吧。”周书越抬眸望向苏平河,满眼温柔,“我总要对我的弟子负责。”
苏平河感觉自己几乎要溺毙在这暖阳般和煦的目光中,心跳不由自主地砰砰跳了起来:“你有那么多个弟子,哪里负责得完?”
“平河,”周书越的眼神移向窗口花瓶里新插上的红梅,叹息般低语道,“我的精力有限,只能尽心尽力地教你一人……”
苏平河的心跳仍旧无法平静,她迫切地想问,为什么是我?
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下去。
或许是周书越的眼神太过温柔,或许是那支红梅的香气过分幽深,才叫她第一次乱了方寸。
“你可千万要争气啊。”周书越见苏平河眼神呆滞,不知在想什么,卷起书轻轻敲了敲她的头道,“快些开始温书了,昨日教你的,可都还记得?”
苏平河这才回过神,赶忙认认真真地跟着周书越开始念起了书中的文章。
过了几日书院休沐,楚怀夕记挂着与苏平河的约会,果然一早就穿戴整齐来苏府接人了。
谁知道,苏平河刚上马车第一句话就是:“我也邀请周夫子一同前往了,咱们顺道去书院接下周夫子吧。”
楚怀夕无奈地点了点头,吩咐车夫去青麓书院接人,心里像堵着巨石一般,无处诉说又憋屈不已。
为了这场约会,楚怀夕昨夜翻来覆去到丑时才睡着,今日又一大早起来梳洗打扮,光是衣裳都换了十几身才满意。
可是苏平河好像连一眼都没有多看他,而是满心期待着去书院接周夫子。
“怎么闷闷不乐的?”苏平河突然问道。
“没有啊……起太早了有些困倦而已。”楚怀夕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苏平河调侃道:“今日又不用去书院,你起那么早干嘛?还打扮得这么精神,名苑茶艺楼里有你喜欢的角儿啊?”
“我今日这么穿显得很精神吗?”听到苏平河夸自己,楚怀夕心里的阴霾瞬时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