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游戏里必死的npc,无论玩家读档多少次都救不回来。
当世界意识觉得“完了,我得砍号重来”时,世界就会面临一次又一次、愈演愈烈的灾害,直到最终世界毁灭,再从废墟里重生。
听说这是很正规的做法,世界意识们都这么干。
这边的世界意识在砍号之前唯独没料到我会穿来。
这就很尴尬,因为我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不归祂管。
于是在我搅局n次以后,祂主动找到了我。
一开始祂说:“你无法每一次都救他们,你把他们惯坏了,这只会反噬你自己。”
我当时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深意,也不知道无条件的依赖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于是我说:“我偏要救,你等着看吧。”
后来祂问:“你不痛苦吗?总有一天会撑不下去的。”
我这时候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意气风发,只是单纯地无法对我本可以拯救的生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束手旁观。
反正我又不会死,用一去换成千上万过亿,这交换是值得的。
于是我嘴硬:“反正在我崩溃之前,世界不会崩溃。”
三年前的那一次,“第四波”。
他们说:
“你必须救下所有人。”
“你站在这个万人敬仰的位置,就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如果你做不到,所有人,孩子、妇女、老人都会痛苦地死去。”
“这是最后一次了,不惜一切代价!”
“我们会等着你回来。”
那是我人生最漫长煎熬的一场战斗。
第十三次复活间隙的贤者时间里,祂又问我:“做个交易吗?”
我闭着眼:“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王八继续往下说:“我要你的感情。”
我顿时睁开眼睛,一脸震撼:“你是从‘霸道神明爱上我’片场来的吗?”
“……”王八停顿了至少三秒钟,才继续说,“我取走你的一部分感情,作为交换,你会获得击退第四波的能力。三天之后,无论何时你还想把感情要回去,我都可以还给你。”
这交易好得简直不像真的,我不得不停下来思考一下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毕竟这听起来像是个试图免费帮忙又放不下脸面的傲娇发言。
最后当然是达成交易了。
王八说三天,实际只用了一天时间,祂的目的就达成了。
我被驱逐那一刻,数不清的武器都对准了我。
但如果我要动手,这些武器顶个球。
王八还要火上浇油地在我意识里问:“现在你想把被我取走的那部分感情拿回去吗?”
我翻了个几乎掀进天灵盖里的白眼。
“太好了。”少年音里终于透出一丝终于解决bug的轻松与喜悦,“那就走吧,我知道一个适合你的地方。”
“至于这里,”祂说,“你从不杀人,不必脏你的手。”
……想到这里,我反手把取号机砸在黑猫脑袋上:“把这个放门外。”
黑猫又不是真的猫,别说一个铁块块,哪怕是一颗恒星爆炸在它头上也没关系。
它“……”地顶着取号机出门,我站到窗外向外看去。
无人区三个字已经名不符实了,外面到处都是军事营地和武器装备,还有走来走去的人。
从前对我予求予取的人,这一次竟然会对我予取予求。
哪怕我让他们跪在地上磕头磕个七天七夜,不到晕倒不许停,他们恐怕也会咬牙去做。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5章 道歉当然要背着荆条啊。
黑猫出现在屋外时,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我听见有人窃窃私语:“是那只三年前突然出现在她肩上的猫。”
其实不止三年,但黑猫在那之前都没有实体,只会在我脑子里大声逼逼。
至于猫这个实体外形,我严重怀疑祂参考了我喜欢的动物形象。
别说,作为世界意识来说,祂当猫当得还是很专业的。
黑猫轻灵落地,将取号机摆在门外的一个矮木桩上。
这个木桩原本按照我的打算,是准备和电影里那些隐士高人一样,用来自己取木砍柴的。
但是实际试了一下之后吧,我觉得超能力更好用,为什么要那么费力地挥动斧头呢,我又不擅长用冷兵器。
于是木桩就成了摆设,算一算也有三年零一天没派上用场过了。
木桩的高度很微妙,取号机放在上面,你想去阅读使用指南或者取号,都得蹲下或者弯个腰,看起来就跟鞠躬似的。
我一开始觉得很有意思,津津有味地看了两拨人鞠躬之后突然反应过来:我靠,这怎么看起来跟我办葬礼他们来献花道别似的?
呸呸呸,世界毁灭我又不会真死。
我去参加他们的集体葬礼还差不多好吧。
诶,仔细一想,这个可以有。
等宇宙毁灭了我看看怎么搞一个虚有其表并不悲伤,甚至还充满了丧心病狂庆祝氛围的葬礼。
黑猫放下取号机就走,根本没人敢拦它——世界都要毁灭了,谁有空去管一只看起来有点问题的小猫咪。
皇帝的近卫兵最先上前检查取号机,但即使他号称“帝国第一猛人”,也没敢伸手去碰,只把我在上面瞎写的规则回报给皇帝陛下。
“他说‘去取号吧,硬闯是不行的’。”
“财政大臣问‘逢五的倍数时怎么办?’”
“大家都沉默了。”
“联邦那边有人说,‘让死刑犯去,反正他们死不足惜’。”
“皇帝说‘也许她是开玩笑的’。”
“你前男友说‘看看她对小艺做的事,她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了’。”
“停。”我头疼地比了个停止的手势,“你在干嘛?”
“实时播报。”黑猫坐在窗台边上,正直地摇晃着细长的尾巴,“因为你看起来很无聊的样子——有人去取号了,皇帝不顾他人阻止取了第一个号。”
我并不意外,“规则”里说得明确,只要不是5的倍数,最多也就是吃吃闭门羹,并没有生命危险,以皇帝的做人准则,他肯定会选择“身先士卒”表现自己的勇气。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黑猫棒读地描述道,“二号是你以前的导师,三号是你以前的伙伴,四号是你前男友。好了,现在他们谁也不动了。”
我边研究着桌上新的语言中枢模块边等待,可过了好久也没声,有点不耐烦:“然后呢?”
“谁也没动。”黑猫无辜地说,“他们正在眼神交流,我读一下他们的思想。”
“可别,”我立刻阻止它,“我还要吃饭的。”
完全不想知道他们脑子里正在转什么念头,反正就是“我不能死,怎样能光明正大地躲过这一危机又不损坏我的形象呢?”之类的吧。
也可能临到了大家都要死翘翘的这个关头,还想着内斗。
毕竟那什么,与人斗其乐无穷嘛。
我突发奇想:“你说,要是我让他们投票选出最对不起我的一百个人,然后把这一百个人原地处刑,我就会考虑他们的请求,他们会狗咬狗一嘴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