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巢的祂(39)
奥索兰怎么会觉得自己有本事杀死一只阿戈斯?何况这只已经寄生过人类的奥索兰,怎么可能再寄生阿戈斯、并得到祂拟态人形的能力。
[那你想办法出来。]
[我欣然接受任何挑战。]
[当然了,你最好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别给温蛮造成麻烦。]
是赢是输,是死是活,这是异种们之间的斗争,更是追求者之间的斗争。温蛮不需要知晓,更不需要为此负责。
最终的胜利者可以再去向温蛮讨要奖励,但在此之前,拿输赢去博温蛮的关心同情,都是弱者的不入流行径。
大概是司戎反复强调,奥索兰默认了这个十分凶悍又有优势的对手的主意——祂接下来不能再给温蛮找麻烦。毕竟对方都是这么做的。
[可以。]
今晚的时间浪费得总算是勉强有一些价值。司戎得到回复后,顿时索然地准备离开。
影子在一瞬间内铺张开,如淡墨一样泄去。
[……我怎么出去!]
奥索兰突然想起这件事。
祂冷漠的声音随着离开逐渐渺远。
[动动你的脑子,你不会连这都要你的对手帮忙吧?]
这一路同样没有任何警报响起。一些地方没有异种,一些地方的异种甚至不敢有反应。祂如同花园闲逛,所过之地再也没有动静,再也没有灯亮起。在终端最后的那些幽暗的监控屏幕里,祂和黑暗融为一体。
在离开IAIT大门前,祂随意地瞥了眼最后一台监控。
这里所有的安全装置,都搭载了由他公司研发的生物识别……所以,感谢人类如此地信任科技。
几条街外,笔挺的背影身着考究西装,他从小路里走出来,黯淡的月色只照亮他的半张脸。但很快,他路过的地方,连一点月光都没有了踪影。
……
邵庄再一次来到了IAIT。但不算是出任务,而是坐在会客室内,被招待了好茶。他对面坐着的人,是他的亲小姨。
邵庄背靠着椅子,举起茶杯抿了口,唇齿只觉得水温烫,但他表现出一副惬意享受。邵队长眯着凌眼,笑道:“姨,好茶啊。”
褚主任笑骂:“臭小子,哪里就只是好,这是我最贵的茶好不好?”
“行——的!我嘴笨,好到一定等级,对我来说都没差别。您说的,我肯定都信。”
褚主任露出一点愁色:“阿庄,奥索兰的寄生期没顺利度过。”
邵庄闻言很惊讶:“有变故?”
褚主任三言两语略过了原因,只解释道:“它的确寄生了,但寄生时间太短,之后宿体破裂,有可能是不合适……”
邵庄打断了褚主任的话,他放下茶杯,坐直身体,肃着一张脸时他很有凛冽逼人的气势。
“小姨,褚主任,我打断一下,这个‘宿体’可不是一般的小白鼠,你说的可是人。”
褚主任微微抿起嘴。
“阿庄,实验研究不可能一帆风顺。”
半晌,邵庄表示他的理解,但也表示他的难处。
“可是小姨,就算是罪大恶极的死刑犯,也应该依法审判,法律从来没有规定他们最终还有科学献身这么伟大的一条‘道路’。”
“你这样,我很难和上级反馈。”
听到邵庄这句,褚主任目光微闪,随即立马笑了。
“你放心,IAIT会出面去协商沟通。小姨只是希望你能在见到你上级沈局的时候提一下研究所对于奥索兰的研究进度——
奥索兰的细胞倘若能被单独提取并证实具有同等寄生和侵占的效果,某些难以医治的癌症说不定就可以通过寄生吞噬癌变细胞的方式治疗。”
“这对于人类,是多么利好的事情。”
“……原来如此。”
邵庄表现在脸上的抵触减轻了一些。但他仍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纠结了一会。这过程中,褚主任微笑着给予充分的耐心,甚至又为那个喝空了的茶杯添满好茶。
“小姨……”
“之前我有个队员的遭遇,你也知道,他最近的状态很差……”
褚主任的笑容顿了顿,但也只是几秒钟后,她欣然接过话头。
“我记得是叫许示炀,对吧?那个孩子确实太可惜了,我相信倘若一些阿宿僮的研究资料、研究样本能够帮上忙,林主任那边也会理解支持的。我回头去帮你说说情。”
“不过阿庄你也明白,内部资料,最好是只有你自己看看。对么?”
邵庄大笑在嘴角,喜不胜收。
“当然——我懂,谢谢姨。”
但笑完,他的眼里还是完全没有笑容。
第26章
而今天,我们去约会吧。
休假在家的温蛮让自己放松彻底享受生活。
花瓶里是司戎送的那束密西根碎冰蓝玫瑰, 即使精心养护,它也到了枯萎的时候。温蛮取了一两朵,打算做成干花。
吃完早餐, 清点了冰箱,温蛮决定等会出去采买。放在一旁的茧晶在这样普通的日常里,也只是温馨的家居装饰。
当温蛮开门, 却踢到了玫瑰。
那不是干枯了的那束用心的玫瑰,而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它仿佛是故意挑准了温蛮换花的日子,自信满满地想要跻身,在温蛮的家中占领一席之地。
温蛮拿起它,但不允许它进家门。它最终的归宿,也许和之前那些同伙一样, 成为垃圾桶中被行人戏谑的只言片语。
花束中一如既往插着卡片。
但内容却和之前有了明显的不同:
[海伦, 它偷了我对你的爱称, 它是个小偷, 连帕里斯都不如。]
这个暗中送花的人直到现在终于显露出他的一部分“真面目”:他知道异种, 甚至对研究所内发生的一切很了解。
他成功了。
这张他手写的卡片被温蛮冷脸带进了家中, 他让温蛮不得不“接纳”它,它就是他的延伸,于是等于他也进来。哪怕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落入垃圾桶, 似乎也为这场狡猾的胜利欢呼雀跃。
当天,温蛮买了比平时更大得一束花, 回来后就坐在沙发旁, 冷着脸,一枝枝地裁剪。最后, 宽口玻璃瓶塞得满满当当, 如此漂亮的玫瑰, 温蛮细心摘掉了每一片叶子,但保留了玫瑰的每一根刺。
什么海伦、帕里斯,温蛮并不觉得这种指代算什么浪漫情调,他只看到了对方这一行径背后的傲慢。对方傲慢的对象也不是奥索兰,而是他。对方不顾温蛮的意愿,送花、写卡片、取名字……他追求的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既然他这么傲慢,如此轻率不做掩饰,把这么重要的消息泄露,温蛮也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他会从研究所的每一个人开始,慢慢查。
温蛮拿起手机,开始检索通讯录列表里的每一位同事,回忆是否见过他们的字迹。这样的排查当然会有疏漏,温蛮不抱希望当下就能查出是谁,但以对方这份潜在的傲慢,温蛮说不定真的会有收获。抱着这样的心态,一通清查下来,似乎没有符合的人选,不过温蛮也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