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桐就这么就着蜡烛灯火,坐在陆明朔的书桌前,一字一句地读着陆明朔记录的手札。
她忘记了时间,就这么细细的读着。
手札有些厚,记录了应该也是不止一两年。
直到天快亮了,陆君桐也不过才堪堪看了一半。
听见鸡鸣的声音,她这才猛然惊醒过来,也才恍惚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在陆明朔的书房里就这么静坐了一夜。
她看了一眼才读了一半的手札,犹豫片刻,还是翻到了最后。
前头的那些琐碎事情她可以慢慢阅读,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看看陆明朔出门之前,到底是不是记录了一些别的东西。
在最后一页上,陆明朔却只记录了一句话:世上竟有如此恶心之人,恶心至极,恶心至极。
连着三个“恶心”这样的用词,即便是隔了这么久,陆君桐还是依然能够感觉得到陆明朔当时写下这句话时候的心情。
大概是愤怒吧,愤怒的无处宣泄。只能用这样的词汇。
陆君桐连忙又往前翻了一页。
正文 第340章 猜想
陆君桐将手札往前翻了一页。
那一页上也并未记录太多,都是寥寥数言带过去。
陆君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
最后目光就落在了那一句:“身为天潢贵胄,无耻无信,叫人生厌。”
天潢贵胄。
陆君桐只看到了这四个字。
能担当得起这四个字的人,着实是很少。无耻无信,更是只让她想到了一个人。
陆君桐垂眸,握紧了手指。
好半晌,她才又接着往下看。
紧接着就是一句:“其心已显,当避之。若避无可避,只能谋而杀之。”
陆君桐心头一颤。
这样一句满是戾气的话,竟然是出自陆明朔之手。
陆明朔从来就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
可是现在看来,陆明朔却分明是动了杀机。
陆君桐一年颤抖,一面震惊,一面却又往下看。
“他觉我心意,只恐从中作梗,故而不敢表露分毫。我心甚燥,恨不能立即杀之。”
“若无父妹,若无家族,恨不能,一走了之。”
“长此以往,只恐早迟被他得逞,我心惶恐。奈何地位悬殊,君臣有别,不敢轻易动之。且当忍耐。”
“即将远行,吾心甚慰。如此一去,多则一年少则几月,不必见他。远远避开,可松泛度日。幸而她年岁尚小,还可等之。”
“父亲今日之言,仿佛觉察些许,吾心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阿妹相问,我不敢言,心中犹如大石压顶,难受至极。”
“明日之约,不知该去与否,去则恐被算计,不去他必不肯善罢甘休,如此两难。”
这一页上每日寥寥几句,却都不是什么开心之言,反而浓浓透出一股压抑和愤懑。
陆君桐不知陆明朔到底经历了什么,可只从这些只言片语看来,在当时他心中应该是十分的煎熬。
陆君桐叹了一口气,颤抖着按住手札,好半晌,也觉得缓不过气来。
而且看过手札之后,她才忽然想起来,当时他觉得陆明朔每日情绪有些低落,还是问过一句的,只是当时陆明朔敷衍过去,她也就再没有多问。
如今想来,她心中满是后悔,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多问一句。
若是当时多问一句,会不会到了今日,完全就是两样的结果?
其实看到这里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是,她心中恍惚却有了一个猜测。
这个猜测只让她满心难安,恨不得立刻就找那人问个清楚明白。
可是她根本就做不到。
而现在,她唯一能做的,是立刻进宫。
她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管那个人和陆家的惨案有没有关系,可是他让陆明朔那样难受煎熬,这笔账,她还是要去讨一讨的。
当然,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就像陆明朔手札之中写的一样,需要徐徐图之。
温彤将一切复原,重新的将陆明朔书房收拾齐整,却将手札揣进怀中,那个耳环贴身收在了自己的香囊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若无其事的出去。
今日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灿烂,春风如絮。
那样灿烂的朝阳,晃得人忍不住微微的眯了一眯眼睛。
正文 第341章 利益
陆君桐一路回了屋。
梧桐刚刚睡醒。见了陆君桐就问了一句:“你去哪儿了?怎么一晚上都没回来?”
陆君桐低头不肯让梧桐看见自己的神态,只是解释一句:“去整理了一些东西,毕竟今日就要回宫,我怕时间来不及。而且我也睡不着。
梧桐轻叹一声,抱住陆君桐:“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事情已经这样,你要更加保重自身。”
人人都说这样的话,陆君桐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伤心这种东西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
更何况现在的心里,有的可不只是伤心。
关于她一宿没睡的事情,陆家上下其实也都知道,不过谁也没有多过问。
用过早饭之后,宫里就来了人。
是长安和公子白。
长安是来帮忙,顺带接人回宫的。
至于公子白来做什么,众人都有点儿想不明白。
关键是公子白还一脸理所当然的熟稔。出入陆家就像出入自己家中。
看着公子白那样。其他人恍惚就想问一句:“你怕不是陆家人吧?”
而对于公子白这样的态度,陆君桐顿时皱眉,而后她将公子白直接叫到了一边去。
她当然有话要说。
公子白也心知肚明,到了隐蔽角落后,就直接开口笑问:“君桐妹妹有什么话只管说出来,但凡是我能做到的,我必定不会推辞。”
“我父兄可许了你好处?”陆君桐开门见山的问了这么一句。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天下人熙熙攘攘,皆为利益。
若说公子白真的半点私心也没有,她是真的不信。
公子白被问得一愣,随后就大笑一声:“你为何如此问?”
“若为友谊,你不会如此。毕竟现在陆家并无什么你需要鼎力相助之事,而且我们再三婉拒,你也应该不会强求。”陆君桐微微摇头,盯住公子白的眼睛,目光有些锐利:“可是你现在,分明就是在强求。倒不像是出于道义,而像是势在必得。”
又或者说是完成任务一般。
那么任务何来?自然只能往陆家父子身上想。
公子白继续大笑,半晌之后笑完了这才,冲着陆君桐一竖大拇指:“果然,陆家人都是聪慧。”
对于公子白的夸奖,陆君桐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得意或是欢喜的,她只是盯住公子白,继续问道:“那么,白公子可否为我解惑呢?”
公子白倒也坦然,直接就说道:“你哥哥说若是我娶了你,你们家的藏书楼就归我了。你父亲说,若是我能帮扶陆家,照顾陆家,那么陆家一半家产将来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