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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831)+番外

“……我其实私心底下有点儿担心四阿哥抓那托盘的事儿。我寻思着皇上一听见四阿哥竟然抓了一个托盘儿,这事儿是不是不算好意头啊?可是没成想,皇上却是了的哈哈的,甚至比听说四阿哥抓了皇上赏下的佛珠还更高兴是的。”

“我这脑袋就木了,就参不透皇上的想法儿了啊。

瞧这一向灵巧活泼的四喜,这会子也变成了个木脑袋瓜子了,月桂便也忍不住“扑哧儿”一笑。这一笑,便将此前约略的防备也给卸下去了。

月光清透,初九的月是渐渐要圆满的啊。

“亏了当年总有人说你灵,主子当年也是因为这个挑中了你,可谁想到你还总是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家伙,一旦愚起来,竟比常人都笨了似的!”

四喜一双眼紧紧凝住月桂,小心地掩盖住内心的欢喜,“我那叫浮尖浮灵,到真章就完了,总比不得你的慧眼慧心去。你倒是点拨我一句嘛。”

月桂莞尔,“你也不想想,皇上这会子在斋宫斋戒,为的是什么祭祀之礼?”

四喜眯眼想了想。

说实话,因为皇上每年要亲自所行的祭祀大典实在太多,每个月总有好几回,祭天、祭地、祭社稷,朝日、夕月、祈雨雩祭,飨太庙、祭奉先殿……所谓天地人全都要祭祀到,而每次都要在行礼之前入斋宫三天斋戒,故此日子久了,就连四喜这样的都不免有些脑袋瓜发麻,都快要忘了皇上眼巴前儿具体是要为的什么了。

不过好在这个季节是特定的。四喜挠了挠脑袋,“二月……祈谷还是祭社稷来着?”

月桂便啐了一声儿,“亏你还真敢给忘了!——皇上是去祭社稷啊!”

“社稷为土地和五谷,所谓上有天、下有地,社稷神便是代表了大地,地位仅次于天帝的啊!所谓‘江山社稷’,说的可不就是这个?”

四喜猛然一怔,心底猛然窜出一股子欢喜来,两眼紧紧地望住了月桂。

“……而咱们四阿哥今儿抓的就是五谷!”

月桂含笑点头。

四喜不由得闭上眼,赶紧将四阿哥抓周时候的场景重又回想了一遍去,“而且这五谷原本还不在晬盘的物件儿里,可咱们四阿哥却舍了眼前的一大堆金器银器的,反倒是自己直奔那托盘儿去的,然后是他自己决定的一把抓住了那托盘儿的!”

”可不是嘛!“月桂见四喜懂了,心下何尝不是同样的欢喜呢。这一刻他们两人的心是相通的,欢喜的心跳都是跳在一处的。

四喜猛然用拳头一砸掌心,“哎哟,更绝的是,四阿哥不单单是抓起那些米豆粒子来,四阿哥攥住的可是那托盘儿啊!——你方才说了,社稷乃为大地和五谷,而承托五谷的才是社稷……”

月桂也只能笑,却不敢多说什么,还要轻声提醒他,“你小声些。”

四喜乐得一脑袋就冲宫墙顶过去了,脑瓜顶在墙上碾了一圈儿去,咬住嘴唇,憋住了乐去。

毕竟,四阿哥才周岁啊嘿,现在便说什么都还太早了。

可是……他就还是忍不住高兴不是?

第691章.691、铁桶一般

691

看着四喜欢喜的那个傻样儿,月桂心下无可抑制地泛起层层涟漪的温柔。

怎么办,他就是个小孩儿,从他进了主子的身边儿起,就是个“皮了三光”的淘小子。在月桂眼里,总觉着他长不大,还是当年那个淘气的样子。

这眼前又是啊……

瞧着他这个样儿,她心底便控制不住地油然而生一股子怜爱之情去。只是眼前的情形,他虽然是孩子气,却又终究无法将他再与小孩子联系到一处去。

他长大了,他是身高足以压伏了她的大人了。

故此这股子怜爱之情,倒叫她有些摆不稳当位置,不知该往哪里安放了。

这股子感觉叫她心下微微有些慌乱,她便赶紧收摄心神,故作不在意地轻笑了一声儿去,“瞧你,竟又那个样儿了。”

“实则不光是那些五谷叫人高兴,单就那小佛珠,内里也是有讲儿的。”

四喜忙站直了身来,扭头深深来望住月桂,“……什么讲儿?”

月桂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我也不敢保准儿,主子也不肯明示,不过听着主子的意思啊,这小佛珠是老的。”

四喜便又有点发傻,“老的怎么了?起包浆了么?”

月桂叹口气,“在宫里头,还讲究那个么?在宫里头啊,什么好东西都不缺,故此要论新老,便是讲究个东西的来历。按着宫里的规矩,别说一盘小佛珠了,便是内廷主位们的首饰、衣冠,若是旧了都可能化了、剔了金线出来,重新打造成新的。故此啊,在这宫里能存下来的老的物件儿,便必定都是有讲儿的。”

“通常而言,能留下来的老物件儿,要不就是本身承载着一个什么特殊的事儿,有了念旧的价值;要不然啊,就是传承之物了……”

四喜听出些滋味来,不由两眼圆睁,向月桂逼近了两步,已是到了月桂面前,居高临下凝着她。

“传承?”

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他们如何不是最明白,在这宫里什么金的玉的都不贵重,真正贵重的反倒是“传承”二字。

月桂便笑了,清了清嗓子,悄声说,“你说包浆原也没错……听宫里老人儿的意思,就看那珠子上的包浆,还有那佛珠原本贮存时候用以记载的黄签儿拴绳儿的位置的颜色,那这佛珠就该有上百年了。”

“原本超过百年的晬盘之物,不至于再拿出来给皇子皇女们抓周所用,毕竟东西太老,而皇子皇女们年纪太小,怕担不起;这么两厢一对照,这佛珠既是要百年了,却还没足百年的……你说能是谁用过的?”

“啊?”四喜一听就怔住了,“难不成,竟是先帝爷老主子当年……用过的?”

月桂抿嘴一笑,“反正我是不知道了,反正我也就是听了宫里老人儿们的推测,再反正我也就是那么胡乱一猜……至于是不是的,那怕连咱们主子都未必知道,毕竟咱们主子也还年轻;也唯有皇上自己个儿心下才清楚喽。”

四喜不由得直跺脚,“哎哟喂……皇上主子啊,这心思可是忒深了嘿!”

月桂抿嘴一笑,赶紧转身走了,“别在这继续傻着了,该给主子复旨就复旨去吧,别叫主子久等了。”

月桂说完就走了,窄条身形在回廊的幽影之下越发显得窈窕细致。渐渐地走远了,便画作一抹剪影一般,虽然看似轻了淡了,却终究烙印在了四喜的眼底心上,搓抹不掉。

他心下涌起一股子宛若轻烟一样的惆怅,可是终究还是被高兴给打败了,摁了下去。

他赶紧大步流星朝后殿去,赶紧给主子复旨去。

一边走,心下还是不由得要一边感叹:天子之心真是幽微难察啊!

皇上先前要赏赐物件儿,四阿哥晬盘之礼时,毕竟内廷各宫都要齐集在畔,想瞒着人是瞒不住的,故此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那托盘里皇上恩赏的物件儿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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