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唐雄无可辩驳。
“最后,还有其三。”
而沈莳仍在继续:
“其三,就是至今在我们面前现身的吊死鬼,都显得太过刻意了。”
“什么意思?”
唐四唐季庭深深地蹙起眉,“我记得沈少侠你确实与那鬼面黑衣人打过几次照面,对吧?”
“嗯。”
沈莳点头:
“正因如此,我才认为那鬼面黑衣人并非二十五年前逃脱的‘吊死鬼’。”
唐大唐伯真问:“此话怎讲?”
沈莳笑了笑,回答:“自玉儿死后至今,唐老爷已多次派遣人手,将唐门上下、前山后山搜了个遍,却从来未曾寻获吊死鬼的踪影,没错吧?”
唐四唐季庭立刻抢辩:“或许是因为吊死鬼武功高强,每次都能避开巡逻队呢?”
“巡逻队逮不住人确实不奇怪,但连一点儿有外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那就很不正常了。”
沈莳回答:
“只要是个活人,就必须吃喝拉撒。若真有吊死鬼隐藏在唐门地界之中,难道他还能每回都在巡逻队来搜检时卷着铺盖跑路吗?”
“……”
唐四张了张嘴,似想反驳,又憋不出一个足够充分的说辞。
沈莳笑了笑,“再说了,真正的吊死鬼若是活到现在,也是个年过半旬的老者了,且我听闻他修炼邪功走火入魔,面容扭曲丑陋。这样一个面相怪异的老者,怕是很难混入门人之中,对吧?”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连唐四都要承认沈莳说得有理。
唐大唐伯真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那定是有人冒充成二十五年前走脱的‘吊死鬼’行凶,企图将罪名推到他身上!”
沈莳一颔首,“嗯,我也是如此认为。”
“可是那鬼面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唐二唐仲安说道:
“沈少侠,你确实遇到鬼面黑衣人了,还不止一次,是吗?”
沈莳回答:“我一共遇到了他两次。”
“那就奇怪了……”
唐二低声嘟哝,“既然凶手不是‘吊死鬼’,那鬼面黑衣人又是打哪儿来的?”
沈莳笑了笑,若无其事地丢出了一个惊雷:
“在交手时,我发现鬼面黑衣人的武功很是高强,我与他对了数十招,始终分不出胜负。”
唐大唐伯真面露惊诧,“以沈少侠你的武功,竟然与那人难分伯仲吗?”
他的目光坦然地扫过自己的三个弟弟,意味深长地道:
“那凶手只能是个高手咯!”
唐大自己是个瘸子,人尽皆知。因此他说出“高手”这两个字的时候,一点都不心虚。
唐二唐仲安一愣,随即立刻领悟了大哥的意思,连忙自辩:“我生病以后已疏于练武许久了!”
连唐三也不得不哑着喉咙,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烧伤后……经脉尽毁……”
至于唐门家主唐雄,论武功,这人比他的三个儿子还不堪,因为他中风后半身不遂,只能坐轮椅。
众人把目光集中到了唐四的身上。
“都看着我做什么!!?”
唐四唐季庭一张脸涨得通红,拍案而起,再顾不得维持那浮于表面的塑料兄弟情,“我功夫是比你们这几个窝囊废强那么一点,但若光论武功,咱们唐门的功法与清风流云剑相比,还是差了一截的吧!”
他伸手朝沈莳一指:“凭什么认为我能跟他打个平手 !?”
唐四越说越气,几乎要失去理智了,恶狠狠地盯着沈莳,“再说了,沈时云,你凭什么认为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
唐四的问题非常尖锐,态度也十分暴躁,沈莳却一点没被他的激动所感染。
“确实。”
沈莳微微一笑,环视花厅里的五人,“所以为了找出真凶,我认为还是将疑点与线索梳理一番为好。”
“四弟,不要激动。”
唐大唐伯真名为帮腔,实则煽风点火,“毕竟若是清清白白,又何须畏惧呢?”
唐四唐季庭被噎了个倒仰,又实在想不出反驳之语。
这时唐雄也开口让他坐下,他没有办法,只得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不再言语了。
唐大轻蔑地瞥了庶弟一眼,看对方那一副仿佛斗败公鸡般颓唐的模样觉得十分解恨,虽竭力控制,唇角仍微微翘了起来。
他掩饰似地咳嗽了一声,转向沈莳:
“对了,沈少侠,你认为刁小姐确实是在前山遇害的吗?”
沈莳想了想,点头,“就目前的线索而言,应是如此。”
唐大眼珠一转,“至于刁小姐那个小侍女,是死在后山别院的碧霞院里的吧?”
他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难道凶手是先在前山杀了刁小姐,又到后山去杀了那小侍女的?”
唐二唐仲安忍不住杠了一句:“为什么不能是先杀小侍女,再杀刁小姐呢?”
唐大一耸肩,“二弟你说得对,的确有此可能,是为兄疏忽了。”
玩到困难级副本的都是经验丰富的高玩了,对如何盘案情驾轻就熟,很快就能抓到重点。
根据飞虹桥守卫的证词,刁小姐刁湘竹在昨天晚上七点左右经过飞虹桥,从后山前往前山。
而根据碧霞院的粗使婆子所言,她们也是在差不多七点的时候就着加了料的汤吃饼,然后睡了个人事不知的。
如此说来,起码在昨晚七点以前,这两个受害人还活着。
一旦想通这点,唐雄立刻再把飞虹桥的守卫给喊了进来,逼问他们昨晚都有谁从飞虹桥经过。
两个守卫苦思冥想,终于列出了一个详细的名单。
据二人所言,除了刁小姐之外,昨日经过飞虹桥的——无论是从前山往后山,还是自后山往前山的——都是唐门里的熟面孔,多是负责联络两边事宜的执事和婆子,还有送菜送肉的小厮什么的。
至于说在刁小姐刁湘竹之后,到今晨换班为止,再通过飞虹桥的,就只有在戌时半——也就是晚上八点左右——返回别院的两名执事夫人而已。
“……”
这下子,问题就很清楚了。
凶手没有走飞虹桥,走的便必定是横贯悬崖的铁索。
“现场留下的血迹也能说明这点吧?”
唐大唐伯真道:“血迹从刁小姐被吊死的地方一路延伸到前山铁索处,又出现在对面后山,最后消失在碧霞院外……”
他摸了摸下巴,“这会不会就是凶手的行动轨迹?”
“如果这是凶手故布疑阵呢?”
唐二唐仲安谨慎地提出了异议:“若是凶手分别从两头反方向留下血迹,也能做到这个效果吧?”
沈莳却在这时摇了摇头,“不,这应该不可能。”
他向唐二解释道:
“因为我在铁索上也发现了血迹。而且,从血滴落地的方向来看,留下血迹之人应当的确是从前山往后山移动的。”
第188章 5.诡影唐花-35 血迹与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