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午两点开始,沈莳等人将逐个进入解密室, 陈述他们对此案的推理,并指出谁是真凶。
沈莳是第一个被请去解密室的。
他之后是芙萝拉, 接着是暮山紫, 最后轮到吴景澜。
四点二十分,吴景澜走进解密室。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镶嵌在墙上的鱼眼镜头,以及在镜头后观察他们表现的节目组。
吴景澜来到镜头前。
“我认为, 泰森的死因是窒息。”
与沈莳一样,吴景澜也喜欢在陈述观点时先抛出结论。
“凶手以侍应生的身份将泰森带到藏书室, 打开门让他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吴景澜说道:
“根据藏书室门禁的记录,第一次的开门是今天早上七点, 也是凶手将泰森骗进藏书室, 并将门锁上的时间。”
他顿了顿。
“泰森被独自关在藏书室之后, 凶手启动了藏书室的灭火装置, 大量的二氧化碳迅速喷出。泰森在低氧状态下很快感到了呼吸困难,于是用尽所有方法,试图踹开房门或是打破通往阳台的窗户。”
吴景澜在调查藏书室时所感受到的“不协调”,正是由此而来。
书房里虽然乱套了, 但碎裂的椅子、砸坏的雕像等物都集中在房门与窗户处, 几乎找不到人与人对抗的痕迹,反而更像是有人用尽所有办法试图闯出一条生路。
另外, 现在想来,门边的胶条作用也不是减震或者隔音, 反而是为了保证房间的气密性,让“窒息”这个死因看起来更靠谱。
“可惜泰森既没法破门而出,也打不破阳台的窗玻璃,于是一段时间后,他死于二氧化碳引起的窒息。”
密封空间里的氧气含量飞速降低,但又不至于立刻致人于死地,若是此案真实发生的话,想必泰森的死亡过程会极其痛苦。
他脖子上的抓痕、指甲里的皮屑和血迹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并不是他与凶手打斗时留下的反抗伤。
终于,漫长的呼吸困难之后,泰森倒下了。
他摔倒时撞到了靠墙的一排书架,并本能地试图抓住些什么,双手在胡乱划拉的时候碰倒了最下面两排的书籍,还撕下了一片书页,牢牢攒在手里。
所以沈莳和暮山紫在泰森手中找到的《社会经济学》残页并非什么死前留言,只是拳击手在濒死时无意识抓住的毫无意义的“稻草”而已。
“确定泰森已经死了以后,凶手打开房门,放出二氧化碳,然后进入藏书室,开始进行下一步处理。”
吴景澜接着说了下去:
“他打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将泰森的尸体拖到阳台处,并用床单做了一个特殊的布置。”
吴景澜在房间外的小推车里发现了两条床单,皆是适用于双人床的两米半的大床单,两条床单拼接起来,足以轻松跨越间隔一米半的两处阳台。
事实上,凶手完全可以提前布置好这个机关。
他只需要在藏书室与隔壁的空房间的阳台用一圈床单连接好,然后再把泰森骗进房间,打开二氧化碳灭火装置,将泰森活活闷死在房中,再将他的尸体拖到阳台,将床单形成的“圈套”穿过泰森的皮带,最后将尸体越过栏杆抛下去就完事了。
泰森会被自己的腰带 “挂”在床单上,像一截吊在绳子上的腊肠一样,高高地悬在西塔楼四楼藏书室的阳台外。
关于床单布置的坠楼陷阱,节目组其实给了他们足够的提示。
道具师特地在藏书室和空房间的阳台栏杆上黏上“铁锈”,又让吴景澜在床单与坠楼现场皆发现铁锈的存在,便是为了令他们推理出泰森坠楼的真相。
“在七点十五分到七点二十五分的这十分钟里,凶手处理好泰森的遗体,然后关好阳台门,然后离开了藏书室。”
他顿了顿,“接着他只需要呆在隔壁的空房间里,等我们经过时,设法解开床单,让泰森的遗体从高空坠落就行了。”
说道这里,吴景澜抿了抿唇,微微一笑:
“可惜在这一步时,凶手遇到了一点麻烦。”
稍长一些的停顿后,吴景澜继续说了下去:
“或许是凶手将床单系得太紧了,匆忙间,他无法解开绳结,手边又没有剪刀一类的利器,只能用打火机去烧——我在其中一条床单上发现的焦痕就是这么来的。”
“最后,凶手迅速将两条床单折好,走出空房,把床单放进小推车里,谋杀计划就完成了。”、
节目组之所以把凶手设定成身材高大、长相周正的男服务生,想必是为了让案件设定更合理。
首先,足够高大强壮才能搬得动泰森的尸体,才有足够的力气将他的尸体越过围栏抛下去。
其次,既然是服务生,能够迅速折好两条床单,并准确归置到小推车里就显得很正常了。
不得不说,编剧在琢磨剧本时,还是颇费了点心思的。
“我认为,杀死泰森的凶手是3号嫌疑人。”
吴景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首先我排除2号嫌疑人,因为他带了万用刀——解不开死结时可以直接割开床单,根本不需要用火烧的。”
他顿了顿。
“另外,虽然带了火机的1号嫌疑人与本案的特征完全吻合,但是……”
吴景澜在这里停了停,略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接着说道:
“我试着从凶手的角度考虑,觉得凶手的犯罪手法未免过于迂回了。”
在吴景澜看来,藏书室与隔壁的空房间的阳台间隔只有一米半,且处在同一平面,一个成年男子应该很轻松就能跳过去。
如此一来,凶手完全可以把自己和泰森的尸体一起反锁在藏书室的阳台上,等到适当的时机直接丢下去,再一跃跳到对面空房间的阳台,再逃之夭夭。
这难道不比用床单把人挂在外头更简单更方便百倍,且更不容易留下痕迹吗?
“凶手之所以不能采用更简单的方法,一定是有理由的。”
吴景澜说道:
“理由就是他的脚受伤了,即便是一米半的距离,他也无法跳过去。”
吴景澜笑了笑,
“另外,我之所以断定3号嫌疑人是凶手,不仅因为他的脚受伤了,而且还因为他实际上是个老烟枪。”
口香糖、清口喷雾都是抽烟的服务业人员为了掩饰口中异味的常备之物。
而且吴景澜还注意到,节目组的特效化妆师特地给3号嫌疑人的牙齿上了一层淡黄的颜料,并让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的第二节 皮肤比其他地方黄了整整一个色号。
“我想3号嫌疑人在行凶后就将随身携带的香烟和打火机藏到了西塔楼的某处。”
吴景澜轻轻摇摇头,“可惜,他的牙齿和手指仍然出卖了他。”
至于说什么晾衣绳、安眠药、手帕等等能让人联想到窒息或是悬空陷阱的物件,不过全都是节目组布下的试图扰乱侦探推理的迷魂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