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香小狼狗救夫记(94)
趁着院中无人,花河寻着味道来到后院,那里正煎药,小小炉火摇曳,温煮药水。
不远处就是后厨,那里还摆着糕点锦盒,也是宇文恪赏的,左不过这一份各国质子都有,看来沿光今日的没有吃,也没机会再吃了。
花河总觉得说不出的诡异,他与沿光同吃同住,无论吃的还是用的,都是内务府统一配置,有时候还是随机拿的,根本不存在下药的可能性。到底是什么,能让人来时身体康健,不出一年就一命呜呼。
要是有什么不一样,大概就是这份药。
小兰王捏着下巴思索片刻,眼看太阳落山,周遭越来越黑,霍渊估计已经在门外等他,因为沿光的死,宫巷中乱了分寸,四处嘈杂。
他来不及多想,只好从药罐中倒出一些残渣,又从锦盒里抓了一块糕点,用手绢包好 ,混入人群,悄悄离开。
花河回到自己屋内,按照之前说好的,穿上霍渊为他准备的甲胄,同时戴上头盔,遮盖住柔北特征的卷发,黑暗中看不出眼睛的颜色,这样便能假装成宫中禁卫,悄悄离开。
带上紫豪来到正华门,一路低头躲避视线,好在未有人发现。霍渊已经骑在高头马上等他许久。
“带上名牌,别出声跟我走。”霍渊递给他一幅名牌,花河接过挂在腰间。乖巧站在霍将军马边,俨然装扮成大新的禁军。
霍将军绷着脸,缓缓向南宫门走去,淡定从容。
“将军。”宫门护卫行礼。
“放行。”霍渊语气冰冷。
“是。”护卫顺从放行,不再多问。这是霍将军的威严。
花河低头疾步跟上,尽量让自己步态从容。紫豪夹着尾巴跑在旁边,乖得不行。
直到确定守卫看不见,霍渊才停下马,低声道:“上马。”
花河拉着霍渊的手,跃上马背,被将军稳稳抱在怀里。
霍渊纵马,夜色之中,疾驰而过。花河贴着他的常宁兄,将军心跳就在耳边。
一路无言,他们不敢停下来,生怕宇文恪发现花河消失。
正月初一放烟火的人群依旧不减,绚烂烟火在他们身后闪烁,照亮黑夜。
孩子们熙熙攘攘拿着爆竹,追逐打闹,笑容灿烂。
直到远远看见长安城的南门,还有早就牵着马匹等在此处的蓝杉。
”常宁兄。”花河往霍渊怀里缩了缩,真正到了别离时候,才发觉不舍的愁滋味。
“别害怕。”霍渊将他转过身,额头相抵。
花河微微抬头,吻上将军的唇瓣。霍渊轻叹一声,抚着他的发丝,加深了这个吻。
蓝杉转过身去,望着苍穹上点点烟火,繁华亦是哀婉。
霍渊掏出一枚铜钱,递到小狼崽手中。
将军笑笑,轻声道:“汉人的习俗,这是压岁钱,岁岁年年,平安喜乐。”
花河低头,手心里躺着一枚小小的铜钱,惨留着将军的体温。
“极乐天保佑。”花河道。
“走吧。”霍渊吻了吻他的脸颊。
花河骑上蓝杉准备的马,最后回身,凝望他的将军,如同多年前在长安的风雪中,一眼万年。
将军长发轻舞,默然立于黑暗之中,身影渐远,终于消失于视线的尽头,只剩下无尽的思念。
第81章
霍渊一直守在城门口,紧握剑柄,精神紧绷。
他不知道宇文恪有没有发现,无论如何,他都得拦住追拿花河的卫兵。兴许是极乐天庇佑,直到花河离开,身后也没有追兵追来的迹象。
霍渊放松些许,准备回宫,他在外已经呆的够久,必须在宇文恪发现前回到住所,洗清嫌疑。
“就这么把小美男放走了?”调转马头的同时,一道女声响起,霍渊反应迅速,拔剑出鞘,肌肉紧绷。
“凌兰?”霍渊试探道。
“是我,”凌兰一身夜行衣,匿在暗处,虽然看不见脸,仅凭声音霍渊也能想象她说话时眉飞色舞的媚色,“好久不见了,霍将军。”
一直以来,凌兰的身份都是谜团,甚至连她背后所属哪一方势力也不清楚,霍渊不敢轻举妄动,满身戒备。
凌兰轻笑两声,“将军放走了柔北的小兰王,这可是通敌叛国的罪名。”
霍渊没心情跟她调笑,骑马挡在她面前,冷冷道:“你若是来拦他,就休要怪我不留生路。”
凌兰连忙摆手,笑眯眯道:“不拦不拦,将军不用紧张,我不是来拦他的。”
“那你要什么?”霍渊没有丝毫放松,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跟你聊聊。”凌兰从容理理碎发,抬眼道:“关于虢夫人。”
花河随着蓝杉一路北上,连夜奔波,不敢耽误片刻,生怕见不到呼兰王最后一面。可惜,等他们回到柔北时,还是晚了一步。
木落手持金刚宝杵,默然而立,极乐天亲赐的牧仁呼兰王殿下离开了他的草原和子民,成为天河之上璀璨的一颗星火。
“父王...... ”花河浑身颤抖,几乎从马背上摔下来。
“儿子,我的儿子!”丧夫之痛,王妃哭肿了双眼,一把抱住儿子。
“母后,没事了,我回来了。”花河麻木的安抚着母后,生生把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去。
举目四望,走的时候还温馨繁荣的部落早已被宇文恪的大军打得七零八落,房屋倒的倒,塌得塌,就连曾经一派辉煌的金殿也满目疮痍。
少年不能哭,全族老少,流离失所,他们都需要一个依靠,需要中流砥柱的呼兰王为他们提供保护,为他们指明方向,而不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小兰王。
“小兰王。”木落在旁人的引导下来到他面前,端起手中的金刚宝杵,那象征着极乐天赋予吉日家族的权力。
“等你准备好了,就加冕呼兰王吧。”木落冷静而坚强,完成自己作为巫师的使命,“族人需要你。”
花河一动不动盯着那宝杵出神,一只手摸在口袋中,那里有霍渊送给他的铜币。
“乌罗呢?”他半天才勉强问。
无人说话。
“乌罗呢?”花河又问了一遍,铁图走了,现在他的朋友只剩下乌罗。
他的问题很简单,却无人敢回答。花河看向蓝杉,眼中裹着水汽,湿漉漉的,惹人怜惜。
“他已经见到极乐天了。”蓝杉轻声道。
花河闭上眼睛,倦的连哭都做不到。蓝杉担心上前,眼前的变故对这小少年来讲,残忍如斯。
不必他担心,等到小兰王再次睁开眼,方才瞬间的脆弱荡然无存。
“给我吧。”他对木落道。
木落垂眸,双手捧起金刚宝杵,奉给他们新的呼兰王殿下——吉日彻辰。花河郑重接过宝杵,紧紧握在手中,沉甸甸的,正如压在少年肩膀上的责任。
“恭迎阿穆尔殿下!”木落双手捧在心口,俯身叩拜。
“殿下万安!”
“阿穆尔王万安!”
花河近乎悲悯地望着他的子民,他被当成惟一的依靠,被奉成炙热的暖阳,从今日起,他便是柔北的呼兰王,祸福旦夕,全在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