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她的战栗,岑野总算肯放过,弯下腰,强有力的臂膀轻松将她拖住,让她靠去身上。
“这么菜,还敢来撩我?”岑野急重地喘气两次,凑去她耳边笑话。
经过连番激烈的男声不比以往清澈明朗,裹了缱绻的沙哑,听得桑虞一阵酥痒,更为臊得慌。
她用所剩无几的力气拍打他的背,气息不匀地反驳:“我那是安慰,才不是……”
她讲不出那个字。
岑野朗笑了一声,唇瓣蹭了蹭她脉搏明显的脖颈:“现在安慰到了。”
从来没有哪一次,让桑虞觉得自己的脖子这样敏感,他不过是轻微一碰,她便条件反射地颤抖瑟缩。
唯恐风浪反复,桑虞赶紧挣脱开他,跌跌撞撞逃回房间,加好几层防盗锁。
这下,无论他耍什么花招,她都不会出去了。
桑虞带着由外而内的灼烫,一个人在宽敞的房间踱步,重新去浴室泡澡,出来后躺上床,依旧难以平复纷乱的心绪,双唇仍有异乎寻常的热度和麻意。
她抱着雪龙滚了两圈,实在无法坦然入睡,拿起手机找晏以柔。
晚间十点有余,晏以柔接电话的速度倒是快,但格外小声谨慎:“喂,宝贝。”
桑虞一听她的语气便能猜出:“你又在加班吗?”
“是啊。”晏以柔惨兮兮地说,“我师父不让走啊。”
桑虞云里雾里:“你师父?你拜师了?”
“你认识,云望。”晏以柔说,“他现在带着我做一个很重要的项目。”
“你对他的意见不是很大吗?”桑虞越来越搞不懂他们的发展了,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他们前阵子才吵得水火不容。
“有意见是一回事,有钱赚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可以和帅哥过不去,但绝对不能和钱过不去。这个项目做好了,年终提成不会少,到时候我带你出去happy。”
晏以柔从来不会掩藏自己世俗的欲望,一爱帅哥,二爱金银,“而且云望长得还可以哈,他每次训我,我就盯着他看,就当我听他发疯的回报咯。”
桑虞总是能被她新鲜的脑回路折服到,正想回话,她着急忙慌地说:“云望来了,先这样,我还有几万字没校对完,被他逮到我摸鱼,今天晚上都甭想回去了,拜拜。”
话落,听筒里便有了通话结束的短促提示音。
桑虞放下手机,禁不住琢磨她说的最后几句话,收到隔壁的消息。
cen:【睡了?】
清汤小鱼:【没有。】
cen:【在做什么?】
桑虞脑子还落在和晏以柔的通话中,老实巴交地敲字:【想云望的长相。】
她和那位传闻中的副总编辑仅有半顿饭的交际,且没太关注他的外形,需要认真回顾,才能清晰他的五官轮廓,对应晏以柔那句“长得还可以”。
她不过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的胡乱思索,谁知这条消息一发出去,立即接到了岑野的电话。
桑虞握住嗡嗡震动的手机,瞟了眼和他房间共用的一堵墙,忍俊接起来:“喂。”
“说清楚,你在想谁?”岑野似乎走到了阳台上,与手机里的冷淡声线一并入耳的,还有隔壁细微的响动。
桑虞瞅向和他那边邻近的阳台,她这方已经拉了窗帘,望不出去:“我和以柔聊天,她提到了云望。”
岑野低低呵了一声,约莫仍旧不太痛快,煞有介事地唤:“老婆。”
桑虞的身体像是早已接受了这个亲昵的称呼,声带比大脑更先做出回应:“嗯。”
岑野的音色沉了些许:“睡不着就来找我。”
桑虞微有一惊,赶快收回直视隔壁的眸光,赧然道:“谁说我睡不着了?你才睡不着。”
岑野利落地承认:“嗯,我是睡不着。”
他故意加重了脚步,向她这边靠近:“想来找你。”
“不行。”桑虞愕然,甚至怀疑他会不会翻窗过来,果断地回拒,“我睡了。”
岑野止住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轻声莞尔:“晚安。”
“晚安。”桑虞挂断电话,登时熄灭了主灯。
——
岑野是时间安排随性的自由职业,桑虞拖着脚伤,暂时去不了舞团,两人都不是喜欢到外面折腾的性格,于是天天窝在家里。
除开各自练舞和写作的时间,他们凑一块便是一日三餐,赏花品茗,追剧逗猫。
简单惬意的小日子延续到八月中旬,桑虞饶是再迟钝,也能通过繁枝细节,察觉到岑野的变化。
比如他在厨房清洗蔬菜水果时,会不由自主地走神,比如他每晚把自己关进书房的时间愈发得长。
比如他晚间拥住她,坐到沙发看电影,双臂会无意识地收得很紧,生怕一个不留神,便再也抓不住。
桑虞没有问过,默默跟在旁边,在他来抱自己时,反手拥上他劲瘦的腰。
但这个午后,岑野走来告知:“过两天是我爸妈的祭日,我要出去一趟。”
桑虞不意外,她无意间瞧见过奶奶发给他的消息,当中“祭日”两个字刺目扎心,这也是他近期神思恍惚的主因。
“你一个人去还是和奶奶?”桑虞小心地问。
岑野:“一个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痛,旁人永远不可能感同身受,奶奶年纪大了,不愿睹物思人,每年都是他独自前往。
桑虞沉默片刻,试探性地问:“我可以去吗?”
岑野沉沉的眸光落向她:“你想去?”
桑虞点头:“可以吗?”
岑野揉了揉她的脑袋,唇边牵出了浅显的弧度,“好,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出发去祭奠的这日,是近期难得的多云天气。
桑虞特意选了一套不常穿的沉稳的黑,马尾高束,下楼去找岑野,他提前准备好了一束鲜花。
再简洁不过的牛皮纸包装,绝非花店售卖的,适合扫墓的品种,而是不清楚他从哪里找来的,山间叫不出名字的野草野花。
瞅见桑虞面露困惑,岑野解释说:“我妈喜欢这种,我爸以前经常送她。”
其实一开始应该不是真的喜欢,只是当年他们家徒四壁,恨不得将一分钱掰成两分用,如何敢奢望花店里面那些华丽包装,要价不菲的花卉。
一捧翻山越岭,亲手采撷的野花,是他们量力而行的浪漫。
桑虞颔首表示理解了,主动过去牵他的手,并肩出门。
陵园位于郊区,一座脱离尘嚣,荒无人烟的山坡上。
桑虞和岑野一路无话,在山脚下车后,携手踩着曲折的石板路,绕上一处向阳的地方。
岑野的父母是合葬的,墓碑照片上的两个人都比较年轻,大约三十岁上下,五官立体不俗,笑意如光灿烂,相互看着对方,旁若无人。
“照片是我选的。”岑野淡声说,“他们没留下多少合照,几乎都是这种。”
桑虞详细瞧了瞧,他们肯定十分相爱,才会在每次珍贵合影时,记录的全是满眼离不开对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