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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非你(45)

岑野果然说:“没。”

桑虞深看了他一眼,提议:“去里面吃吧。”

舞团的大楼几乎都是练功房,她也没有自己的办公室,便带他去了人烟稀少的后花园,找到一处设置桌椅的凉亭。

岑野取出两份颗粒分明的米饭,中间摆放两荤一素和一盒清洗干净的水果。

菜品种类不多,但分量十足,并且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引人垂涎。

桑虞吃着,比食堂的口感和味道好上千百倍。

她不相信如此凑巧,恰好在她收假上班的第一天,岑野就疏忽大意,把饭菜做成了两人份。

“你以后不要给我送了哈。”桑虞小声地说。

岑野抬眼看着她:“我来让你为难了?”

“没有没有。”桑虞急忙否认,最多会被小秦她们打趣几句。

岑野回了她一个“那不就得了”的清淡眼神,低头扒饭。

感觉他周身的气压降下去不少,四围的空气随之趋向凝固,桑虞开着玩笑说:“我从小就有些挑食,被我爸爸做的饭菜养刁的,我要是天天吃你做的,肯定又会被养刁。”

“哦,养刁就养刁吧。”岑野不当一回事,口吻随意,堪比四处乱刮的野风,“又不是养不起你。”

桑虞握筷子的右手轻轻一颤,筷头敲向了不锈钢饭碗的边缘。

响声细微,却掀起了震耳欲聋的效果。

岑野的视线在声源处转了一圈,散漫地问:“还是你担心自己的控制力太差劲,被我养刁后,会忍不住懒上我?”

这一问是又一块石子砸入了桑虞的心头,飞溅的水花猛烈,不费吹灰之力地盖过了前一秒的微妙波纹。

“谁会懒上你。”她羞红了脸,气鼓鼓地回,“我自控力超好的。”

岑野耸耸肩,有两分玩世不恭的痞气:“口说无凭,我不信。”

桑虞咬唇瞪他,这人简直无赖!

岑野眼珠来回滑动,唇角上翘,来了兴趣:“我得试试。”

桑虞:“……”

“试你的,反正每天下厨,跑腿送饭的人又不是我。”桑虞懒得和他再扯嘴皮子,吃饭要紧。

她听话安分,结交的朋友当中,最张扬的,也不过是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晏以柔,真没见过他这种。

冷淡的时候是半句多话都没有,混不吝起来,又叫人招架不住。

瞅见她嘟嘟囔囔地退避三舍,岑野不由牵出了笑。

桑虞吃东西一直是小口小口的,细嚼慢咽,有着迢迢春水浸染出来的恬静乖巧。

岑野食欲一般,心满意足地看她吃了小会儿,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注意到后方来了其他人。

一个染着扎眼粉金色头发,容貌寻常的年轻男人。

他落在桑虞背影上的眼神猥琐色气,和岑野撞上视线后,转为凶悍顽劣的恨。

男人流里流气地瞪他数眼,反向往舞团大门走,摸出手机打电话。

岑野眯了眯眼,认出那是之前在火锅店,借着醉酒对桑虞无礼的下流货。

一个月过去,他脸上和身上的伤应该痊愈了,又想来犯贱了。

桑虞放下筷子擦着嘴角,发现对面人的一双黑瞳直直盯住前方,浮动波澜骤起的犀利。

她由不得从众,要回头探个究竟:“你在看什么啊?”

“不吃了?”岑野的问话声响起,将她欲要偏转的脑袋叫得端正。

她点头回:“吃饱了。”

“饱了就赶紧走。”岑野起身收拾保温桶,催促道。

桑虞帮他收拾好,不好意思地说:“这个保温桶我拿回去洗吧。”

“然后好借着还桶的机会,多见我一次?”岑野凉淡地问。

桑虞震惊地睁大眼,他今天是被鬼上身了吗?

为什么这么不要脸?

她憋住满腹的羞恼,不想和他说话了,把他送出舞团,就跑上了楼。

独自站在电梯轿厢,空洞地盯着跳跃的楼层数字,桑虞直觉这顿饭吃得怪怪的。

尤其是和岑野末尾的两句对话,他隐隐散发着一种紧绷感。

电梯四平八稳地停在三楼,迈出轿厢,进入熟悉的练功房,桑虞便打住了胡乱发散的思维,反正也琢磨不出哪里奇怪。

参演《施夷光》的同事差不多回来了,只剩两三个进食速度好比蜗牛的。

才吃饱不方便剧烈跳动,大家或坐或站地聊着闲天。

桑虞清楚他们旺盛的八卦欲,一进练功房就专注地在把杆上压腿。

她还先发制人,叫他们跟着练,成功挡掉了一部分刨根问底。

安稳不过十分钟,小秦喘着粗气闯进来,尖声叫唤:“不好啦,门口有人打起来了。”

桑虞换了一条腿压,仅是小小的诧异,舞团门口还能有人打架?

一屋子人哗然,纷纷涌向小秦,问她什么情况。

小秦拨开他们,径直奔向淡定的桑虞,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姐,是李高那个孙子,打的是你的,是你的……”

话听到一半,桑虞心下已经了然。

她立马放下右腿,换掉舞鞋就往楼下冲。

等电梯从顶层下来太慢,她直接走了消防通道。

李高打的人是岑野,桑虞猜中了,然而意想不到的是,李高绝非单打独斗。

他们那方一共五个,全是社会上的混子。

两个壮大汉蛮横地拦住舞团保安,趾高气扬地叫他们少管闲事,又不是在舞团里面打。

其余人则加入李高,群殴岑野。

多人围追堵截,岑野也不虚,发了狠地将保温桶砸向中心的李高,一记重拳紧随其后。

他出手阴毒,拳拳揍在他们的薄弱处,很快就扭转了局势,转守为攻。

眼看着带头闹事的李高被他一拳抡去了墙上,砸出沉闷的响声,那两个拦截保安的壮大汉站不住了,不得不去帮忙。

保安趁机赶去拉架,还被那伙打红了眼的混子误伤。

桑虞着急忙慌赶到时,外面围了好几个舞团的同事和过路的行人。

光天化日之下藐视法律界规,动真格地斗殴,没有人不发怵,他们只敢躲去一边,报警和打12 0。

巡逻的片警接到通知飞速抵达,互殴的双方才彻底偃旗息鼓。

桑虞胆怯地走上前,吓得面无血色,苍白无力。

李高那边没带刀子一类的伤人利器,但有人捡了路边碎裂的砖头。

岑野的右胳膊被划出一道口子,汩汩流出的鲜血,渗透了衣袖,刺目狰狞。

对面的伤势更为惨重,特别是打头阵的李高,倒在墙根哭爹喊娘,压根爬起不来。

两辆救护车一前一后赶到,医护人员用担架抬走了他们。

对比起来,岑野要坦然太多,走动不成问题,但仍然需要立即去医院处理伤口。

瞧见他会上第二辆救护车,桑虞不假思索地跟过去。

可是脚步还没迈开,后面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阿虞,你想干什么?”

朗月清风,不显一丝棱角的音色,是沈亦淮。

桑虞使劲儿挥动臂膀,挣脱开他,坚决地请示:“沈导,我下午要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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