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虞左右探寻,和上个月相比,它起码多长了两倍的花苞,一枝绝大多数有五个以上。
岑野站来近处,和她一并踩在为数不多的余晖上,追逐她的视线,聊的也是月季:“粉色龙沙宝石,今年很懂事,比前两年的花骨朵都要多。”
“绝对会爆花,再等一段时间开出来,就是一面花墙了。”桑虞欢喜地说。
她对月季有天生的难以抗拒,任何品种都是,更何况是面对有月季届颜值担当之称的粉色龙沙宝石。
“还好吧。”岑野不以为意,“估计不怎么样。”
桑虞不自觉泄露憧憬:“一定不会,我在网上看过视频,粉龙爆花真的又仙又壮观。”
“你想来看?”岑野利索地自问自答,“行,到时候通知你。”
桑虞:“……”她有这个意思吗?
团子十来斤的重量压上手臂,桑虞承受的时间十分有限,不会儿便把它放去地面。
她和猫主人说:“天快黑了,我先走了。”
岑野划拉了几下手机,似是没找到想要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桑虞茫然:“什么?”
岑野言语简练:“合照。”
桑虞这才想起来,上午在奶奶家的尴尬一幕。
她抓紧时间解释:“那是以柔拍的,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我们现在要演一对,手机里面保存一张合照,或许会方便些。”
岑野若有所思地颔首,赞成:“嗯,所以我也需要。”
桑虞心想有道理,用微信发给了他。
岑野收到后,快速点了保存图片,设置成屏保。
——
第二天,桑虞还处于难得可贵的休假状态。
她计划回一趟父母家,一是想尽可能地多陪陪他们,二是送过去奶奶给的土鸡和蔬果。
桑虞提前向桑家胜打听过,赵秀珍上午要化疗,她便悄悄跟去了医院,和医生询问病情,下午再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家里。
化疗可以称得上是当代的一大酷刑,几经折腾的赵秀珍脸色更差,却在见到她带回来的大包小包后,强撑起身子问:“小岑奶奶对你还好吧?”
“特别好。”桑虞贴住她坐,握住她瘦削的手,长密的睫毛低垂,掩下了快要溢出来的忧心忡忡。
“那就好,下次再去看老人,叫你爸爸准备一份厚礼,我们不能失了礼数。”
赵秀珍最是关心:“你和小岑处得也好?”
“好啊。”桑虞不假思索地回。
这不是她宽慰妈妈的托词,认真回想,她和岑野重逢以来,日常的交流相处还算自在舒服。
除开个别时候,被他怼得接不下去话,羞得想逃离地球,换个星球生活。
赵秀珍放心多了:“行,你们自己磨合,多交往几个月,要是觉得他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可以考虑结婚,你们也到年纪了。”
在厨房处理土鸡,准备给赵秀珍煲汤的桑家胜故意没关门,耳尖地听见,小跑出来发表意见:“怎么就聊到结婚了,晚晚和他才谈几天啊。”
“我能不知道吗?。”赵秀珍中气不足地回,“我不是让他们谈几个月再看嘛。”
入耳这些,桑虞在妈妈旁边缩成一团,没胆子吭声。
她和岑野可是已经领证了。
——
次日清晨,桑虞按时去舞团打卡。
沈亦淮一如既往到得早,第一个同她打招呼:“阿虞早。”
“早。”桑虞干巴巴地应声,快速擦肩而过,去换舞鞋。
沈亦淮定在原地踟蹰片刻,跟上去说:“附近新开了一家苏州菜,中午我们去试试?”
类似的尝新邀请,以往时常发生,桑虞每每都是兴致盎然地接受,为此可以愉悦好几天。
但而今她只感到一阵烦闷的堵,仿佛置身在一场连绵不断的梅雨季,想都不想就拒绝:“不了,我吃食堂。”
训练到十一点左右,桑虞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路上,恰巧遇见在隔壁练功房,编排其他舞剧的同事。
她们昨天晚上在南城大剧院出演了夜场,上午在家休息,中午才开始上班。
几个女生全是提前在食堂解决了午饭,刚从那边过来,正在讨论:“那道小黄鱼好一般啊,还没有我做的好吃。”
“空心菜也不脆,叶子都黄了。”
“大锅菜嘛,正常,比得过小炒才奇了怪了。”
桑虞和她们走到一块儿,好奇:“今天食堂的菜不好吃吗?”
“和以前差不多。”一个同事说,“反正毫无新意。”
桑虞没来由地想到了前天在岑野家吃的那顿晚饭,想到他说的可以去他家蹭饭。
不过这个念头刚浮出水面,就被她摁了下去。
想什么呢,人家就客气一句,她怎么好意思顺杆往上爬。
再回练功房跳了一个小时,桑虞停下来,打算和同事们去食堂。
她翻找背包,用湿纸巾擦干额头和脖颈的汗珠,顺便瞧了瞧冷落了一上午的手机。
有岑野的微信。
cen:【吃饭没?】
清汤小鱼:【马上去吃。】
cen:【正好。】
cen:【我午饭做多了,青菜不能剩到第二顿,帮个忙?】
桑虞微怔。
cen:【我在你们舞团门口。】
作者有话说:
岑野:想要拴住媳妇儿的心,得先拴住媳妇儿的胃。
(明后两天有加更)
第25章 缝针
◎他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老公。◎
如同每一个在舞团挥汗如雨的晌午, 桑虞和同事们一道下楼,却没有一起去食堂。
经过大门时,她和一伙人打声招呼,小跑向了被电动推拉门阻碍的岑野。
他来都来了, 总不好一面都不露, 叫人原路返回吧。
小秦几个鬼灵精偷偷摸摸跟了桑虞一截路, 瞅清楚她去见的人是谁后,脑袋凑到一块儿, 嘿嘿直乐。
“桑虞姐和他修成正果了吗?”
“不知道啊, 没听说。”
“啧,都来团里送饭了, 估计快了。”
“小哥哥加把劲儿啊,我看好你!”
跟在人群后方的沈亦淮面色犹如一潭死水,生来温和的声线像滚过了碎裂的冰渣,提醒她们:“午休时间不多了。”
上级没有直接下命令, 却胜似在下命令, 一伙人不敢多逗留,你推我拉地跑去了食堂。
沈亦淮本人却忽略了午休的倒计时,在原处望了大门半晌, 一向舒展亲和的眉头渐渐收紧。
这时乌云在顶空翻滚,绕膝而过的春风有料峭的寒。
岑野依然不为变幻无常的气温所动,衣衫单薄地定在风口,淡然闲适地面对舞团内部, 手上提一个超大号的保温桶。
桑虞顶一颗标准的丸子头, 跑到他跟前:“你怎么真的给我送饭了?”
“又不是专门给你送, 是做多了。”岑野不温不火地强调, “我家附近除了你, 也找不出第二个熟人。”
“哦。”桑虞讪讪的,“你吃了吗?”
她瞧着他带来的保温桶体积不小,不像是一个人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