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住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43章 冰敷
◎承认我对你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身处这栋熟悉又陌生的精致房子, 有父母在,和没有父母在,简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桑虞由不得局促,慌忙收回了视线。
似乎只要她不去看玻璃上的倒影, 就可以否定岑野近在咫尺, 自己和他单独处于同一密闭空间。
岑野仿佛感知到了她汹涌的不安, 提出:“要不要上楼去洗澡?”
桑虞辗转了一天,还是在六月尾声这种炎炎夏日, 衣衫难以不粘黏上热汗, 确实不舒服,很想赶快洗澡, “好。”
她由岑野送回二楼的房间,找好换洗衣物,再被他抱进淋浴间。
这里淋浴和浴缸都有配置,考虑到她只有一条腿能够自由使用, 岑野给她选择了浴缸, 已然放好了温度适中的水。
“有事叫我。”岑野介绍完相关用品,说道。
“嗯嗯。”桑虞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盯着他出去, 紧闭房门,才慢吞吞站起来,脱去衣裤。
她以前对浴缸的感触不大,不过是辅助洗澡的工具, 用淋浴也行, 但在特殊时期, 浴缸的好处就展现出来了。
她可以把受伤的右脚搭去浴缸边缘, 舒舒服服地泡澡, 不用担心单脚站立会打滑。
也是在这种全身心放松,享受暖热浸泡全身每一个细胞的时候,桑虞先前在楼下的那些惶恐,才稍微退散。
好像和住自己家,没有太大的区别。
拖着一只伤脚,桑虞洗得万分小心,加上吹干一头浓密的长发,磨叽了将近两个小时。
她用左脚跳出淋浴间,坐去以芽绿色为主的床上,找到手机准备刷着玩,耳膜接收到了两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接着,岑野在问:“洗好没?”
桑虞的心无端往上提:“好了。”
岑野:“好了就出来。”
“啊?”今晚时间还早,不到九点半,但桑虞不打算出去了,免得制造尴尬。
岑野详细说:“出来敷脚。”
桑虞低头看看自己快要肿成馒头的右脚踝,张医生是叮嘱过,这两天要进行冰敷。
她再瞅瞅身上凉快舒适的吊带睡裙,超低的荡领,擦着起伏的边缘而过,轮廓隐隐约约,欲盖弥彰。
她忍不住暗自叹息,住在他家还是大不一样的。
内衣再合身,也是一种束缚,桑虞独自在自己家的话,确定关好了窗帘,便绝对不会穿。
然而当下,她不得不去找出一件内衣,再换上保守的家居服,坐上轮椅,去开门。
岑野同样完成了洗漱,纯棉的宽松家居服,柔和了他锋利的眉眼,反之浓郁了清爽的柚子香。
陡然入鼻,好似体会到了和燥闷盛夏对撞的凉风,是聒噪蝉鸣亦不能影响分毫的沁人心脾。
他懒懒散散地倚靠着门槛,脚边有团子绕着打转。
明知她的轮椅是电动的,可以自动行径,岑野依然绕去身后,推着轮椅走。
自从两人上回在蓉市不欢而散,桑虞就没有来过他家,自然也没见过团子。
小家伙好不容易再次见到她,乐得喵呜喵呜地叫,胖成球的身子轻松一跃,跳上她的大腿,使劲儿蹭她的肚子。
桑虞被拱得咯咯笑,一下下地顺着它绵软的毛发,不知不觉被岑野推到了楼下。
他提前准备好了冰袋,放在茶几上,走到前方,伸手要去扶桑虞。
窗外暮色深重,孤男寡女的相处,再微弱的互动,都能刺激神经。
桑虞的胳膊下意识躲避,无措又戒备。
岑野的双手停在半空,浅声说:“冰敷需要时间,轮椅能有沙发坐着舒服?”
的确没有。
桑虞不再忸怩,在他强有力的搀扶下,移去沙发一端。
她怀里枕着黏人的团子,右脚又不方便挪动,够不着茶几上的冰袋,于是喊岑野:“你帮我拿一下。”
岑野和在医院时一样热心肠,立时捡起了冰袋。
却不交给她。
他坐到长条沙发的另一端,抬起了桑虞的右腿,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桑虞身穿的夏季家居服是圆领短袖加五分裤,匀称光滑的小腿完全露出,陌生的薄凉触感圈在那块肌肤,她悚然一惊。
“我,我自己来。”桑虞拘谨到结巴,要把右腿拿下来。
岑野反而抓得更紧,寒音警告:“再乱动,当心半个月都好不了。”
桑虞:“……”说话就说话,要不要这么狠?
自知在他面前,反抗永远无效,桑虞绷紧全身,没胆量再动。
眼睁睁看着他微微低垂脑袋,用冰袋对准自己的脚踝,一丝不苟地冰敷,她不可避免地臊得慌。
还格外难为情,脚尖比训练基本功时,蜷得更接近脚心。
桑虞的双脚不太好看,常年练舞的原因,有一定程度的变形,还有好几个去不掉的老茧。
每年夏天,她都不会穿凉鞋,暴露缺点。
而此刻,她最不想在他面前暴露。
桑虞又想把腿伸回来,岑野的虎口强势把控在她脚踝上面几寸,叫她不得动惮。
他注视她伤痕累累,能看见淤青的脚背,开口问:“跳舞很辛苦吧?”
桑虞不由一怔,从五岁到二十五岁,她在舞蹈这一行,听过不计其数的夸赞。
有人说她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天赋型,有人说她天生的外貌体态就甩掉了绝大部分竞争对手。
还有人对她寄予厚望,敦促她不停地参赛、演出,拿奖,争取更大的荣誉。
几乎没有人关心她,一路走到今天,是不是也有诸多的不容易。
太多太多的人,想要的只是傲然立于舞台,光鲜亮丽的她。
“当然辛苦啊,练功还很疼。”桑虞眼眶有点酸,“我刚开始学的一两年,天天在舞蹈班哭。”
“知道,他们都叫你小哭包。”岑野用冰袋轻轻按揉她的脚踝。
“你知道?”桑虞揉着团子,意外地问,“是我妈妈之前住院,给你讲的吗?”
岑野口气淡淡:“姓沈的也讲过。”
桑虞讶异:“他?”
岑野抬起暗色的眸子,盯了盯她:“去蓉市的飞机,我和他是邻座。”
桑虞明白了,坐直了一些,惴惴不安地问:“他和你说了很多吗?”
岑野直直看向她,流转主灯光亮的眸子更显莫测,意味不明:“你是关心他,还是关心我?”
空旷宽敞的独栋别墅,仅有他们两个人,不轻不重的声量,似乎都能产生回音。
难绝的尾调荡在桑虞耳畔,引得心下涟漪阵阵。
她不好意思,垂眼去瞧怀中的团子,声轻若蚊鸣:“……你。”
岑野勾了勾唇,“他没说两句。”
他视线凝固在她自然娇粉的脸蛋,眉梢一挑,期许道:“我想听你说。”
这栋房子不是一二般的神奇,看不见摸不着的声波,在这里面传递,却能实实在在地酥麻了桑虞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