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晚发来一个“惊呆了”的表情包:【这么快?】
桑虞:【嗯,闪婚。】
非晚:【嘻嘻,看来是遇到真爱了。】
桑虞眸色一凝,她和岑野算真爱吗?
至少这场婚姻的伊始,和这个词语云泥之别,全是冰冷无情的利益置换。
非晚:【大晚上的,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啊?】
后面还恶趣味的,跟了一个贼笑的表情包。
桑虞举目望了望冷清的房间,除了她就是安睡在另一个枕头上的团子,有什么值得打扰的?
【不会。】
非晚:【我可以问你一下吗,结婚以后感觉怎么样,我估计也快了,想取取经。】
桑虞不由叹了一口气,她和岑野的婚姻有名无实,现在还闹成一团糟,特殊之中的特殊,让别人取经,怕是容易带人误入歧途。
她不想误导他,更不想袒露太多:【就……挺复杂的,你还是问别人吧。】
对方许久没有再回,桑虞也被顶部跳出的微信新消息分了心。
是舞团的演职人员大群,好几位同事在发“欢迎学弟学妹。”
桑虞退出微博,进入微信,了解到是舞团招来了新人,两男三女,大家伙热情地刷着屏。
她近期不在团里,不认识任何一个新同事,但出于礼貌,跟了队形:【欢迎。】
这一冒泡,炸出了不少窥屏的人,以小秦为首的几个交好的同事纷纷艾特她,问她最近在做什么,待在家里无不无聊,怎么打发时间。
小秦:【我姐可是有老公的人,怎么打发时间还用问吗?】
【哦哦哦懂了,不能问,姐也不方便说。】
桑虞迷蒙地眨了眨眼,为什么跳了一个软件,依旧能促使她想到岑野。
这时,又有一个人艾特她:【哇,是活的桑虞姐姐,我从小到大的偶像。】
桑虞瞧着这个百变小樱的头像眼生,定睛细看,是才加入的新人,更改的群昵称是:尚瑾一。
一个很好听的女生名。
随即,桑虞收到了一条请求添加为好友的申请,同样来自她。
尚瑾一估计比较活泼社牛,桑虞方才同意她的申请,就接到她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
【桑虞姐姐你好,我叫尚瑾一,正在南城舞蹈学院读书,下学期大二,刚满十九岁,我是看着你的舞蹈长大的,我艺考的自选曲目就是你的《枝上春》,可惜没有桑虞姐姐跳得好。
【我之所以答应副团长的邀请,现在就进舞团见习,只是想近距离地向桑虞姐姐学习,希望姐姐不要嫌弃我菜啊。】
桑虞认认真真地读完她敲出的每一个字,直觉这是一位比小秦还要外向可爱的小姑娘,忍俊不禁,回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尚瑾一喜极而泣:【呜呜呜我终于能和桑虞姐姐说上话了,死而无憾了。】
她是真的兴奋,主动和桑虞聊了十来页,当然,十之八.九是请教舞蹈动作,从《枝上春》一路讲到《施夷光》。
桑虞看得出来,她对西施这个角色的舞蹈部分很感兴趣,问得细致,桑虞喜欢上进的人,乐得知无不言。
最后,尚瑾一问:【桑虞姐姐,你最近跳不了舞,但会回舞团来玩吗?我好想见见你。】
桑虞轻轻抬起自己的右脚,其实她这两天有去一趟舞团的打算,不练舞,单纯去转转,和同事们说说话。
长期待在只有一只猫的家中胡思乱想,她怕自己憋出病。
于是,桑虞回了:【会的。】
两人聊到了后半夜,团子一觉都睡醒了,打直四肢,过来拱桑虞的手,伴随一声哀怨的嗷呜,好像在催她快睡。
桑虞哈欠连天,困得眼皮打架,和尚瑾一说完改天再聊,抱上暖乎乎的小家伙和雪龙,熄灯倒头就睡。
第二天,她一觉到十点半,起床喂完自己和团子,收拾妥当,准备去舞团。
临出发前,桑虞无意间逛到微博,瞅见非晚后面又发来一条:【后悔结婚了吗?】
凌晨两三点进来的消息,错过了八个多小时,桑虞神色沉沉地盯了数秒,不打算回。
也不知道怎样回。
她后悔和岑野结婚了吗?
她不后悔。
但仔细想来,她是不是应该后悔?
如果她早知道这场以契约为开始的婚姻,会逐渐掺杂其他,变成她曾经最不能接受的复杂感情纠葛,她会不会在几个月前,面对他拿出的婚前协议,果断地拒绝?
百思不得其解,桑虞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退掉和非晚的聊天界面,切成了大号。
她去揉了揉团子的脑袋,柔声说:“你在家乖乖的哈,我下午回来喂你。”
团子才吃饱,欢喜地回了个喵。
桑虞起身离开,下楼撑开一把太阳伞,踩着有葱郁梧桐覆盖,忽明忽暗的人行道,步行去舞团。
中途,她接到赵秀珍的电话:“晚晚,你和小岑今天有空吧?你爸休息,要熬三伏汤,你们都回来喝点,别中了暑热。”
桑虞想到好些天没见过,甚至没在微信上联系过的岑野,不太好叫他。
“不了吧,我今天要去舞团。”桑虞扯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借口。
“你去舞团做什么?”赵秀珍语气霎时变得急切,“不会都想去练舞了吧?你的右脚还不能用力,不是瞎胡闹吗。”
桑虞手上的太阳伞往后面倾斜,扩张视野,正好能够望见前方不远处的舞团,“就去看看同事们,我体服和舞鞋都没戴,不会跳。”
赵秀珍清楚女儿爱在舞蹈上逞能,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小岑知不知道?有没有和你一块儿去?”
“妈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他时时刻刻盯着。”桑虞扯扯嘴角回。
赵秀珍洞悉秋毫,敏锐觉察到她话里的小情绪:“你们吵架了?”
桑虞眼睑低垂,瞅向地面:“没。”
不算吵架,但胜似吵架。
这几天,她和岑野各自分散在这座城市的两个端点,互不干扰,也像是在暗暗较着劲儿。
谁也不肯退让,不肯向前。
他们脚下的天平诡异地维持了某种平衡,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
赵秀珍以过来人的心态,循循善诱:“晚晚,吵架伤感情,你要把握好分寸,一句话出口之前,先默念几遍,切忌冲动。”
桑虞闷声闷气地应:“我知道。”
赵秀珍:“行,就这样吧,我去看你爸的三伏汤做得怎么样。”
“好的,妈妈再见。”
挂断电话,桑虞进入了舞团,和保安大叔打过招呼,径直上主楼的三楼。
走出电梯没两步,斜后方闯来一道嘹亮的喊声:“小桑虞!”
闻此,桑虞难免纳闷,舞团上上下下,没人这样喊过她。
她欲要回头去找声音的源头,听到甜美的女声在回应:“哎,我在这儿呢。”
桑虞心头盘旋的疑惑添了一倍,整个舞团,加上五位新来的同事,找不出和她名字相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