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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归星河(14)+番外

作者: 咚咚锵 阅读记录

“你也别太委屈自己。”

何曼姿做了个鬼脸:“遵命。陈邺现在怎么样,去年蒋靖雯结婚的时候我见他了,但时间赶也没说上话。”那次吴星本来也要去的,但临时跟着老钱外出考察,就只托何曼姿带了份子钱。

蒋靖雯是她们室长,跟班里一个河南小伙恋爱,毕业两年工作稳定后,两家人掏了首付就在沈阳定下来了。

吴星沉默几秒:“比以前凶了。”

“噗......”何曼姿没忍住笑出声,其实她是想问陈邺在老家混得怎么样,“你说他到底怎么回事,还玩小学鸡那一套,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

吴星哭脸:“你要见了他就不会这么认为了,拽七拽八,那个脸拉得跟阎王似的。曼曼,我有点后悔了,你说我现在跑路来得及吗?”

何曼姿晃了晃食指:“你要是现在打退堂鼓,老钱肯定给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非用他那做了二十年冷板凳的毅力把你说服不可。你还是想想其他办法。”

“比如?”

“比如色诱陈邺。”

吴星气哄哄:“何曼姿,你脸上写着幸灾乐祸四个大字。”

何曼姿不以为意,她知道吴星去舟曲是有私心的,现在这样也好,既然还没放下,那就再试试,是好是坏给个痛快。

有些事情她不点破,是因为现阶段的她们还很容易受环境影响,一旦外力介入,少了自我发现的过程,反而留下遗憾。

“不说臭男人了,我昨天去参加了个饭局,班里学生的家长请吃饭,真正被我们老大上了一课。”

吴星:“发生什么了?”

何曼姿叹气:“老师们挨个给校长敬酒,轮到我,我说我不会喝酒。”

“后面我们主任一直在磨,说什么年轻人酒量要练出来,我没扛住喝了一口。好家伙,我们老大直勾勾看着我来了句,'你不是说不会喝酒吗?'把自己搞得左右为难,下不来台。”

吴星不厚道地笑,她读研的时候跟着钱老师也参加了一些饭局,但是因为有老师罩着所以只管吃饱肚皮就好了。

何曼姿:“这就是教训,你也记住。以后有饭局,说了自己不会喝酒就一滴都不要沾。”

“嗯,知道了。你不要多想了,没事。”吴星说。

“难啊,”何曼姿捂脸,“ 有些时候想想不就这么个事,我做了就做了。但是一细想他可能会因为这件事给你贴上一个标签,甚至在学校穿小鞋都是有可能的,而我毫无抵御这样风险的能力。我现在看不得那种零零后整顿职场的文章,看着就难受。”她就像一张发条一样,把手握在别人手里,随时敲打,随时拧紧。

只要她没做好彻底放弃走“安全路线”,承担动荡的决心,那么她将一直被困在业已根深蒂固的,被年长的男人谱写的规则里。

她不讨厌曲意逢迎的人,他们洞晓了规则,将自己嵌套进规则,获得了更优的生存资源,比起守着心中的戒律总将自己放在尴尬境地的她来看,跟这个世界匹配太多。

“还有警告你,办公室绝对是八卦传播最快的地方,跟同事保持距离,一定程度上给自己立个好的人设,保持神秘感更利于生存。”

“可以聊天气,穿着打扮、好吃的、好玩的,但是不要吐槽领导或者同事,更不要透露你的家境,有的人最会看人下菜了。”

吴星认真听她叨叨:“我拿小本本记下。”

“暑假结束一开学,秋招就开始了。你就乘着这两个月好好放松一下。”

吴星还没想好毕业后的去向,吴承耀希望她能继续读博,做老吴家第一个女博士,但她现在的状态继续做学术极有可能头发掉光然后疯掉。

说不定还能免费上个头条新闻。

有时候夜里睡不着她会想到自己死亡的千百种模样。

至于就业,她倒是想过,但一旦要进体制内,家里势必要让她回老家。

“嗯嗯,先不想这些了,脑袋疼。你继续说你的,我这个免费垃圾回收站今天还有空地可以让你倾倒。”

何曼姿惆怅:“我跟你说,我昨天收礼了。”她叹气,以前看见网上说老师会收礼的帖子,她心里都是坦荡荡的笑贴主狭隘,现在竟也半推半就成了其中的一员。

吴星:“家长给的?”

“嗯,”何曼姿说,“我们主任转交的,强制让收。”

吴星尚未经历何曼姿所说的这些,但是她也能从她的话语间感受到割裂和矛盾。

她们除了手忙脚乱地矫正自己,又或者在网络世界里找找认同,毫无办法。没有人教她们人生要怎么走,只能跌一个坑,长一个记性。

吴星起身把在地上还敞着肚子的行李箱收起来,拿了砚台出来,“那你先收着,看其他人怎么处理。”

“没事,”何曼姿撇嘴,“折磨自己干嘛!2000 块,明天我就给它花掉。”

“也好,”吴星往砚台里面倒了墨汁,浓郁的味道喷洒出来,“你说的我这会有点躁,写几个字。”

“你现在临谁的贴?”

“赵孟頫,有时也临其他的,最近有点迷瘦金体。”

何曼姿打算睡个回笼觉,“给我写几个字到时候我贴这。”她指着光秃秃的墙面。

“你想写什么?”吴星问。

她笑:“吃好,喝好,睡好。”

吴星:“......”

何曼姿:“你别这幅表情,这是我短线目标,一夜暴富是远大理想。”

吴星觉得又好笑又心酸,要是幸福快乐谁他妈没事瞎嚷嚷。她问:“工资没涨吗?”

“涨了。”何曼姿说:“定了二级后每个月涨了四十块,现在打卡 3841.05,年底奖金也能拿个两万。”

吴星不知该作何感想,她们好像一直被溺在水里。

永远奔着结果,中考、高考、考研、考编......,没完没了。

可如果要设计一条逃离的路径该怎么动手?

她该庆幸自己并未溺毙,还想着怎么自救。

挂了何曼姿的电话,她练了会字,又看了会文献。

下午陈锋来找她,还带了些在自家果园摘的小番茄,两人把调研的提纲过了一遍。

学校印发的提纲过于形式,吴星在陈锋来之前又重新整理一遍,两人又细节和实操聊了会。

她想起中午在厂食堂吃饭时遇见早上开豪车的男人,随口问了句:“陈邺的堂哥你认识吗?”

“你是说陈凛加?”

“应该吧!”

她为了错开饭点去的比较迟,恰巧碰上陈凛加在食堂检查安全卫生,他看似很随意地问了吴星几句话,都是跟陈邺有关的。最后又让食堂的大师傅给她加了个灶,搞得吴星一头雾水。

陈锋很规矩地坐在沙发上:“他比我们上学早好几年,平常也见不着,我了解的也不太多。”

“他是不是特别优秀?”

陈锋耳背红了点,挠了挠头:“嗯,从小就是我们的榜样,大人也总叫我们向他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