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之道:“臣说的人不是高公公,是媚奴!”
“什么?”陛下看向媚奴,眼底沉得不起丝毫波澜,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媚奴早吓得浑身发抖,她哆哆嗦嗦地跪下来,哭着道:“陛下,奴婢没有……”
陆庭之道:“陛下,臣已查实,媚奴便是谢珺。”
“谢珺?”陛下一时想不起这个名字。
“她是谢玉景的侄女。”陆庭之道:“胆敢换了名字接近陛下,到底是何居心?”
“不,不……”媚奴拼命摇头,道:“奴婢,奴婢不是……”
陛下一把掐起她的下颌,道:“朕就说怎么看你眼熟,原来是谢家的人啊!”
“不是,不是……”媚奴道:“奴婢,奴婢……”
“若非你是谢珺,杨家又如何会养着你?如何会将你送入宫来?杨敬到底是何居心?”陆庭之厉声道。
陛下冷笑一声,道:“这里面还有杨家的事啊?”
“不是,奴婢不是谢珺……”
陛下却根本不听她辩解,只道:“朕想起来了,你是宁贵妃送给朕的啊。”
第92章 玉碎
陛下掐着她的下颌, 媚奴不敢挣扎,只任由他将自己越托越高,她面色发紫, 几乎喘不过气来, 直到她觉得自己要死了,他才重重地将她摔到地上。
媚奴剧烈地咳嗽着,只觉头晕目眩,她大口喘息着,道:“陛下, 奴婢对您可是一片痴心啊!什么谢家不谢家的,奴婢根本不在乎!奴婢只想和您长相厮守啊!”
陛下面色铁青, 道:“既是谢家人, 又怎么可能囿于情爱?你当朕不知道谢家的家教吗!”
媚奴哭着道:“陛下不信奴婢, 可奴婢的心却是日月可鉴的。奴婢还知道一人, 那人是谢家的二……”
话还没说完,只见陆庭之手起刀落,割了她的舌头。
陆庭之淡淡道:“聒噪。”
陛下沉了脸色,道:“庭之, 她好歹是个女人, 你如此手段是否太凌厉了些。”
陆庭之道:“她虽是女人,更是反贼。”
陛下点点头,看向媚奴的眼光也冷了几分,全然不顾媚奴捂着脸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只道:“朕本顾惜你是谢家人, 想留你一命, 可如今见你连半点气节都没有,实在不配朕对你手下留情。赐死吧。”
“唔……唔……”媚奴连疼都顾不得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爬到陛下脚边,拼命地摇头。
可陛下实在厌恶得厉害,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便有宫人上前将她拖了下去。
高潜道:“陛下,此事只怕要做得隐秘些,否则,恐怕会打草惊蛇。”
陛下道:“去吩咐一下。”
高潜道:“是。”
*
高潜走了出去,大殿之中便只剩下了陛下和陆庭之两个人。
陛下先是一言不发,半晌,才终于开口,道:“那日入永宁殿的,到底是什么人?”
“是民间的大夫。”
陛下眼眸一沉,道:“看什么的?”
陆庭之道:“臣找到那人的时候,他已死了。据周围的人说,他是看妇科的,在京城也算小有名气。”
陛下怒道:“放肆!简直放肆至极!”
陆庭之道:“此事事关重大,杀人灭口也是寻常招数,只能说,替宁贵妃善后之人心思缜密,而他们的勾结想来也非一两日了。”
陛下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眸阴鸷,道:“你是说杨敬?”
陆庭之道:“臣不敢妄加揣测。只不过,若陛下想知道宁贵妃的病情到底如何,只须亲自带太医前去诊治一番也就是了。”
“她心思细密,只怕不会留下什么罪证。”陛下沉声道。
陆庭之道:“臣曾命人去查那人给宁贵妃开的药,虽无从查证,但据他家人说,他曾开过几副安胎药,可这药是给谁用的,却无从知晓。”
陛下怒极反笑,道:“她还真是胆大包天!”
陆庭之道:“深宫妇人,身份地位全凭陛下恩宠,自然谨小慎微,可若是身后有所依仗,可就不一定了。”
“她身后的人是谁?杨敬?”
陆庭之道:“臣不知她身后是谁,可陛下别忘了,她姓霍。这霍家,是差一点和杨家结亲的。”
*
陆庭之自乾清宫中出来时,高潜已在门外候着了。
他引着陆庭之一路向外走去,道:“今日陛下心思已定,下一步便是要走那步狠棋了。”
陆庭之目不斜视,只道:“此事本官会和菱歌商量。”
高潜脚下一顿,转而笑着道:“奴才就送到陆大人这里了。”
他说着,躬了躬身。
陆庭之脚下不停,只摆了摆手,便径自向前走去。
高潜望着他的背影,眼底的笑一点点地敛了起来。
多宝急急走了过来,道:“干爹,陛下传您过去呢。”
高潜点点头,道:“怎么了?”
多宝摇头道:“不知道,只是陛下方才传了太医,说要去永宁殿呢。”
高潜神色一凛,道:“此事你不必跟着。”
多宝道:“奴才明白。”
*
永宁殿。
“陛下,您怎么来了?”兜兰正坐在院子中做女红,见陛下气势汹汹地走进来,赶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连笑都不会了。
她见陛下不答,便急道:“陛下,娘娘身子不适,正歇着……”
陛下一把推开她,道:“滚!”
兜兰看见他身后的太医便全明白了,赶忙大声道:“陛下,陛下……”
陛下脚下不停,一把推开暖阁的门,正看见霍初宁从床上爬起来。
她着了里衣,隐约能看见她略有些凸起的小腹。
霍初宁赶忙将外衫披在身上,笑着道:“陛下如何来了?”
“你不是说身子不适?”他盯着她,眼睛如同鹰隼。
霍初宁道:“已好多了,陛下不必担忧……”
“张太医。”陛下直接打断了她。
“臣在。”张太医把头埋得低低的。
“你去看看,宁贵妃的身子如何?”
“是。”张太医不敢不应,正要躬身上前,却听得霍初宁道:“臣妾已经大好了,不必劳烦张太医了。”
陛下没说话,只给了张太医一个眼色,似是无声的催促。
张太医不敢迟疑,走到霍初宁身侧,道:“娘娘,得罪了。”
“陛下!”霍初宁不可置信的看向陛下,道:“您从不违拗臣妾的心愿的。”
陛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朕不愿违拗,不是朕没有权力违拗。”
霍初宁有些仓惶地看着他,她没想到,他竟连表面的这层薄膜都要撕碎了。
张太医走上前来,搭了霍初宁的手腕,她只是微微颤了颤,便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