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只能在屋里来回走,像丢了魂似的。
孔有力看着他这样走来走去,又看看旁边闭着眼的陈薇,以前女人对他这个兄弟来说,不过是可以用来做赌注,拿来换酒的物什,喜欢就亲几口,不喜欢就直接扔,所以他有些不明白,眼前这么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让他的小弟烦成这样。
他低头,看着此时被他捏在手中的一块软玉,目光凝住。
“今天什么都不问,再多派几个人把守,打哪来回哪去,睡觉,睡觉,等天亮了再说。”然后孔不二忽然的吼了一声,人瞪了陈薇一眼,也不管他,直接就出去了。
主角出去了,旁边的人傻住,指着陈薇,问孔有力:“夫人怎么办?”
孔有力也有些为难,抚着额道:“找间干净的屋安顿,今天这里有我守着,你们都下去吧。”
“是。”几个人准备扶陈薇离开。
陈薇却忽然的睁开眼,看着孔有力道:“大哥,请你帮我对不二说,想杀老黑的人不是我。”
孔有力一怔,挥挥手让手下松开她:“那是谁?你可看到。”
“我不能说,”陈薇垂下头。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给不二下了迷药?”
陈薇捧住头,她真想把陈锐说出来,但不行,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她并不怕陈锐被抓,但如果他被抓是因为她的泄密,这个后果,她承担不起。
她其实想一直闭口,什么都不说,特别是方才孔不二在的时候,因为如果是他逼她,她可能会忍不住说出来,走到这一步,有竟然有些无法接受被孔不二误会。
所以现在竟脱口为自己澄清,那不是她,她没有想害谁?但马上,孔有力这样的追问让她觉得为自己澄清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
心里酸涩的感觉让她有些想放声大哭,但她知道那也是没有一点意思的。
孔有力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她只有摇着头,再不说话。
☆、故人来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城门,三年时间并无多大变化,仍是那块块叠起的青砖,冰冷而坚固,以为自己再不会回来,事世难料,如今她却又来到了城下。
三年前这里川流不息,人来人往,三年后的此时城门紧闭,清冷异常。
风很大,将她的头发吹得极乱,她伸手压住狂乱的发,视线依然不离城楼之上,那里曾经挂过四个人头,血肉模糊,刚挂起的第一天还往下滴着血,她每天都站在这里往上看,混在人群中,不敢哭,却每每肝肠寸断,直到那四个人头终于腐烂,变成四个骷髅,再也分不清面目,她的心从此也彻底的死了。
“五哥。”她闭上眼,低低的叫着。
缓步走向城门,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对着城门用力的敲,半天没有人应,她更用力的敲,然后城楼上有人冲她喊:“太原城闭城不开,快点回去吧。”
她仰起头,冲城楼上喊话的人嫣然一笑,虽然此时衣衫破旧,却仍挡不住艳丽姿容,与她方才悲愤的神情判若两人,只听她娇声道:“这位官爷,奴家本就是太原人士,只是半年前嫁人,现在回来是探亲的,您省省好,放奴家进城去吧。”
喊话的并不是孔有力的黑衫军,本来就是一直是看城门的小卒,见楼下的女子生的貌美,便有些狠不下心拒绝,更何况她说的是一口地道的太原话,便不疑有他,转身对旁边站岗的黑衫军兄弟道:“一个女儿家,回来探亲,一路走来不容易,而且我看她确实是太原人,就一个人,放她进来吧,不然这天寒地冻的,怪可怜的。”
黑衫军兄弟往下看了一眼,见那女子披风裹身,已破烂不堪,抖着身子,双眼巴巴的看着楼上等着答复,也是血腥的汉子,最看不得这种,便有些心软,但军纪在身,前几日这么多灾民在城下都不能有丝毫松懈,此时当然更不行,便摇着头道:“让她回去吧,不许进城。”说着不看那女人。
看他不允,小卒叹了口气,才又冲城下喊:“姑娘,回去吧,上面有令,不许进城。”
她当然不会甘心就这么回去,她来到太原本就不易,要不是随着一队灾民一起来到了太原城不远的小村,这一路之上不会武功,又是个独行的女人还止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要她回去,怎么回?
“告诉你,”她插起腰,泼妇的样子,“我是你们头儿的老婆,你叫他来,看他认不认我?”事到如今,她眼一闭干脆胡说。
楼上人吓了一跳,互相看了看,他们头儿还没成亲啊,哪来的老婆,便又问道:“请问是哪位头儿。”
“孔有力,你们头儿不就是这位吗?”在那小村之中她听灾民们说的最多的就是太原城的事,这位姓孔的她当然也听过。
“要不,派人去问问头儿。”楼上人闷了半晌,看那女人说的坚决,又不怕对质,便有些吃不准,难道头儿在外面偷养了一个?
“噗!”孔不二一口水喷出来,眼睛瞪着跪在前面,很是不安的士兵,“你再说一遍。”
“禀三爷,楼外有一女子自称是将军的夫人。”士兵又重复了一遍。
孔不二“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老哥:“老哥,原来你留了一手。”
孔有力瞪他一眼,道:“你还不了解我,我怎么可能有老婆,”他直接对着跪着的士兵就是一脚,但力道并不重,道,“回去,别瞎胡闹。”
那士兵被踢倒在地,还是有些回不过神:“那这个女子呢?”
怎么搞不清楚呢?孔有力刚想发话,却听孔不二道:“要看,看看去,老哥。”一般女子谁敢这么说啊,此人要么认识自家老哥,要么胆大包天,所以一定要看看。
“不认识,”孔有力还真往下看了一眼,完全是个陌生的女子,“让他走!”
孔不二也嘻嘻哈哈的往下看,只是还没等开口,楼下的女子却先发话了:“我刚才说错了,我是这人的老婆,不二。”她跳起来,向孔不二挥手。
楼上人顿时有些搞不清状况,孔有力的眉早就皱成了“川”字,却见孔不二看着楼下笑道:“还真是,放她进来吧。”
赵如月很没淑女风度的连吃了两碗饭,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碗,去捞汤里的肉吃。
孔不二撑着头,看她那吃相,也不插话,跑来看老友的谢怀青却有些接受不了,虽是风尘女子,却一向很温柔有礼啊,怎么会这样?他原本红着的脸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低头剥自己的手指。
“我已经喝了快一个月的粥了,有时候连粥也喝不到,今天总算吃了顿饱饭。”赵如月终于捞完汤里的肉,捂着嘴轻声打了个饱嗝道。
“那要不要为夫的再服侍你洗个澡,替你按几下?”孔不二笑着道。
赵如月媚眼一抛,笑道:“如此甚好,”眼睛却又向四处看,“只是这样的话,我那妹子不会吃醋吗?”
提到“妹子”,孔不二脸一板,道:“她吃什么醋?都快被我休了,吃什么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