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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如魅(39)

她感觉到白小玉困着她的双臂肌肉一紧,显然是发怒了,但她心里只想救史德威,并不是她多在乎这个人,而是史德威若因她而死,她会背负多大的罪,守城大将,史可法的至亲,若因她而死,何其无辜?早知道就不嫁他了,早知道就别做那样的美梦,妄想找个可靠的依附过一辈子。

“说过来不及了,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我如何阻止,”白小玉咬牙切齿,见她一心只想救史德威,眼里哪还有她,怒道,“你现在是怎样?恨透我了是不是?连看一眼也懒了?”

他这样说着,却看到怀中的江彤月竟然就笑了,他一怔,看着她,眼见她有些突兀的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道:“我何德何能竟然令你这么牵肠挂肚,你真有这么喜欢我?”

她的手指冰冷,缓缓的抚过白小玉的脸庞,眼中带着迷离却别样的神情,白小玉看着那种神情,眸子在同一时间猛然一缩,低头对着江彤月带血的唇用力吻下去。

他也不知道只是这么一句话,这么一个表情,自己竟然像是被蛊惑了,让他心里的怒意更烈,有股冲动叫嚣着往外冲,让他不由自主的吻下去,但那个吻并不是吻,是带着撕咬的,带着压抑的愤怒,是连自己也吃惊的某种情绪,宣泄一般,在唇与唇的碾磨之间,在牙齿与牙齿的碰撞之间,他轻易的咬破了她的嘴唇,偿到了血的味道,然后嗜血一般更加的深吻下去。

江彤月还是没有挣扎,本来握紧的右手,此时将掌心里银簪的尖锐露了出来,对准白小玉心口的地方狠狠地刺了下去。

她甚至来不及看白小玉的表情,转身拔腿就跑,等找到方才雇的马车,外面忽然的下起雨来,她催着车夫快跑,身体不住抖着,那只银簪一直被紧紧的握在手中,她好不容易举起放在眼前看,上面还带着的白小玉的血。

他死了没有?是不是倒在雨中流了一地的血,还是那两下根本不算什么?他死了没有?

外面春雷阵阵,她还在不住发着抖,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就动手伤人,而且对方是白小玉,如果没死,他一定会杀了她,天涯海角一定会杀了她。

她人抖得更厉害,眼睛望着车外的雨势,既然冲动之下动了手,是不是也要为自己的冲动负责,将事情做利落了。

也就是,确定他死了再逃,如果没死,就……。

她骤然间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人却在同时冷静下来,转身让车夫停车,让他去史府带信,自己真的又跑回去。

雨下的很大,她拎着裙子跑回去,远远地看到白小玉仍然躺在那里,大雨中动也不动,是死了吗?她握紧手中的银簪,心里怕到极点,人犹豫了半天才敢走上去。

白小玉还活着,手捂着胸口,血正自他指缝间淌下来,眼睛已经看到她,竟然是在笑,人咳了咳,微微侧着身子道:“你怎么又跑回来,是看我死了没有吗?”

江彤月不说话,握着簪子靠近他,他看到那簪子笑容更盛:“果然是聪明的女孩子,来,对着我咽喉再来一下,之后你就再无后顾之忧了,不然我还真死不了。”

江彤月手抖得厉害,人在白小玉身旁跪下,举着手就想刺下去,却怎样也没有之前的勇气了。

雨下的更大,将两人淋的湿透,江彤月手举了很久,终于连举着簪子的力气也没有了,被她扔在地上,人猛然间哭起来,嚎啕般,一旁的白小玉怔住,只是看着她。

江彤月哭了很久才停下来,看着白小玉道:“你还是骗我,你到现在还未死说明那两下并不能要你的命,你却不躲起来,偏要躺在这里淋雨,做给我看的是不是?你猜到我会回来,看我是不是真的下得了手杀你是不是?”

白小玉笑了,道:“你错,你已经刺了我两下,我还有再试你的必要吗?你银簪虽细让我出血不多,但却碰巧刺中了胸口要害,我一动就气血上冲,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月儿,你要不要再试试杀了我?”

“住口,说过不要再叫我月儿。”江彤月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又哭了一会儿,人猛然间站起来,转身就走。

“去哪儿?”

“逃走,既然下不去手,我就逃走,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史德威也不嫁了,我现在就回去带上我娘逃出扬州去,离你越远越好。”她说着人真的就走了。

白小玉是真的动不了,眼看着江彤月走远,有些哭笑不得,却同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叫江彤月的名字。

像是史德威。

柴飞没得手吗?他定是听到江彤月来东郊,所以找来了。

他试着动了一下,一股血气直冲上来,还是不能动,真该死!眼睛却瞧见江彤月又跑回来,走到他身边。

他这次只有苦笑,道:“反悔了,又想杀我?”

江彤月不理他,使力将他扶了起来,藏在旁边的一处琼花丛中,人跟着就要出去,白小玉却拉住她的手,道:“为什么?”

江彤月满脸的雨水,看着白小玉道:“放过史德威,我与你一起。”

16山雨欲来

作者有话要说:前章的名字由“山雨欲来”改为“杀机”,新章名:山雨欲来史德威原来没去西郊,史可法的信史回城,他刚出城楼又急急回去,等听完信史回报,再出城楼时正好遇到史冰清,才知江彤月去了东郊。

江彤月被找回时全身淋得湿透,史德威心疼不已,忙脱了身上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带她上马回家去。

江彤月被冻得全身发抖,等回了家母亲又是姜汤又是让她泡澡,等泡澡出来换上干衣服,人才觉得好一些。

白小玉还在那里吗?一个人躺在床上,闭上眼想到的就是白小玉,柴飞会发现他吗?是不是不知道他被藏在花丛中,所以他现在还在那里?

就像小时候不小心听了鬼故事,即使怕着那样东西却又止不住的想,连做梦也在想,她怕白小玉,怕着方才在花丛中对他的承诺。

“放过史德威,我与你一起。”

方才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了呢?而他是怎么回答她的?

他没有答,只是笑了,笑得很得意。

脸不由得发红,同时心里却忧虑起来,是她自己答应的亲事,聘礼也送了,现在又要怎么回绝?

她想得发愣,母亲自外面回来也不知道,直到听到母亲的叹气声才回过神,抬头时看到母亲坐在床沿上,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娘?”她拍拍母亲的手。

母亲回过神,抬手抚了抚江彤月还未干透的发,道:“这扬州城恐怕要守不住了?”

江彤月一惊,道:“你听谁说的?”

“城中百姓都在传,人心惶惶,已经有人举家搬迁往南去了,方才你的几位姨娘也都在劝你爹尽快离开扬州。”

“那爹怎么说?”

“他不肯走,说根在扬州,死也在死在这里,但你的姨娘们都不同意,方才吵得凶,”母亲说着又是叹了口气,“你爹没办法,已经同意这几天让家眷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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