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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如魅(46)

两人两骑在尸体堆中飞奔,只觉阵阵血腥扑鼻而来,经过一处岔道口时,眼见一妇人怀抱婴儿在前面逃,后面几个清兵在追,因为妇人缠足,根本逃不快,何况怀抱婴儿,几个清兵三两下追上,抓住妇人抢下婴儿扔进旁边的沟渠,然后推倒妇人,撕去她的衣服奸/污起来。

白小玉将马一勒停在那里,心口突突的跳,耳听得妇人惨叫不绝于耳,心里想到江彤月会不会也早已得了这个下场,提缰的手顿时握成拳,扬鞭狠抽马臀,马吃痛,嘶鸣一声,向江家急奔。

一路皆是屠杀,要不是白小玉与柴飞身穿满服,也早就被清军追杀,两人虽是满人,却都是自小长在中原,看到眼前情境都是只顾往前,不再看周围。

江家终于就在眼前,半边已在火海之中,大门口几个清兵一手提刀,一手拿着酒壶,嘻笑着自江家出来,有两个人肩上还扛着女人。

白小玉下马来,拨开前面的清兵,去抢清兵扛着的女人,几个清兵眼见两个身穿满服,但头发扔是明朝打扮的男人,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白小玉身上的满服级别要比自己不知高上多少,一时也不敢反抗。

白小玉看清那两个女人的脸,不是江彤月,伸手抓住其中一个清兵,用满语道:“里面还有人吗?”

清兵茫然的点点头,白小玉推开那名清兵,直接走了进去。

院里一片狼籍,院中有好几具尸体,几个丫环皆被剥去了衣服裸着身子死在那里,白小玉一个个去看,都不是江彤月,他自小被安插在中原,经历的险况无数,却从未怕过,此时心似乎被提了起来,当她将几具女尸翻过细看时手都不受控制的抖,他怕下一个就是江彤月,怕得很。

与柴飞进了屋,屋里更乱,各种物什倒了一地,有几处还在起火,白小玉一处处的翻,在屋角处看到两个人躺在那里,一个女人胸口插了把刀已经死了,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胸口也在淌着血,却还未死,人往一个方向爬,却半步也前进不得。

白小玉曾去江家迎过亲,知道那两人是谁,女人是江彤月的生母,男人则是江家的男主人,江彤月的父亲。

他几步上前,扶起江彤月的父亲。

男人瞳孔已经涣散,看到穿满服的男人,呼吸更急,血自口中不住的冒出来。

“江彤月在哪儿?在不在此处?”白小玉不理会他的恐惧,抓着他问道。

男人张着嘴,却不说话,只是不住吐着血。

白小玉心里已急到极处,却也不敢强问,凑近他,道:“告诉我她在哪儿,我能救她,保她平安。”

听到能救她,男人的眼睛亮了亮,总算自口中发出声音,白小玉靠近细听:“快,被,被那帮畜生拖走了,快。”男人说着,手颤抖着指了指他方才要爬去的方向,人接着断了气。

白小玉站起来,同时将腰中的佩剑拔出,人往男人所指的方向去,他身上的杀机已经绽出,连柴飞也只觉得恐惧,他怕出事,慌忙跟了上去。

一直往里面走,远远地听到有人说着满语发出淫/邪的笑声,同时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白小玉听到那叫声,全身的杀机更浓,提剑往前,脚步飞快。

小小的房间里,几个看上去级别不低的清军军官在一旁笑看着,一个看衣服应该是位将军的男人正将一个女人压在身下,而那女人正死命的挣扎。

“撕”的一声,女人胸口的衣服被撕开,那将军一把扯下她的肚兜拎在手中回身给身后的几名军官看,那几名军官于是更大声的□起来。

白小玉进屋时正好看到眼前的情形,那肚兜他认得,颜色嫩黄,上绣大朵牡丹,正是那日他与江彤月在小院房中耳鬓丝磨时,她身上穿的。

他的眼顿时红了,怒极而红,脸上在同时冷冷一笑。

柴飞在旁边一看他神情,心道“糟了”,再看屋里的几位级别都不低,尤其那位将军,看身上衣服,地位更是不容小觑,平时惹都惹不得的人物,而他的主子此时却要杀人,一个不留。

这样必定闯祸,而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帮着主子不留活口,他想着,剑已出手。

那几人功夫都不弱,尤其那名将军,只是他们没想到身穿满服的自己人会拔剑相向,柴飞出剑干掉两人,与另外两个回过神的军官缠斗起来。

白小玉拔剑向着那将军,那将军他是知道的,这次城破的有功之臣,多铎侧妃的兄长,家世显赫。

有一瞬间他想停手,但当他的眼睛扫过床上的江彤月时顿时改了主意,他的傲气不容许,他此时混身上下的怒意不允许,管他是不是家世显赫,动他的女人,即使多铎,他也照杀。

他剑已出手,记记杀招,那将军武功再厉害也抵挡不住,转眼,白小玉已将那将军逼到死地,剑指他的咽喉。

将军仰倒在地上,盯着白小玉,用满语道:“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

白小玉冷笑:“管你是谁,都是我的剑下亡魂。”

将军自知无活路,也无惧色,道:“告诉我是谁,我好死得瞑目。”

白小玉冷声道:“爱新觉罗.国欢。”说着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

床上的江彤月抖作一团,拉着被子将自己紧紧的裹住,人并没有哭,眼睛看着穿着满服的白小玉,忽然凄然一笑,声音还在发着抖,却是无比冰冷的说道:“你果然是满人。”本来揪着被角的手一脱,现出她方才挣扎时自那满州将军身上夺来的匕首,对着自己脖子抹下去。

但同时,白小玉的肉掌对着刀刃拍过去,一片血光,他再一拍,拍晕了江彤月,也不看自己手掌上的巨大血口,扛起了江彤月,对着身后的柴飞道:“走了。”

两人悄声而去,很久,那几个被柴飞刺死的军官中,有一具“尸体”手臂抬了抬,竟还未死透,他口中吐着血,坚难的叫出几个字:“爱新觉罗.国欢。”

21扬州十日(下)【小修】

江彤月整整三天没有醒来,或者说她已经醒了,只是不想睁开眼,她宁愿睡死过去不要醒来,也不要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有人将她紧紧拥着,手臂环抱着她,心口贴紧她的脸,她知道那是谁,那么霸道的拥抱,还有那让她恐惧却熟悉的气息,他的心跳就在耳边,坚实而沉稳,有一度她想试着靠近他接受他,但他如今给她的只有欺骗,毁灭了她,毁灭了她的整个天地。

她有多恨他。

他拥着她睡,整夜整夜,有一瞬间她想,不如就这样吧,不反抗也不回应,让她就这么死在他怀中,因为累了,累得连活下去的力气也没有了。

然而,她还是睁开了眼,因为她还活着。

睁开眼,她看到阳光自窗外照进来,一只麻雀停在窗台上,不停的叫着,她看到它的脚爪是红褐色的,风干的血的颜色,它应该在血流成河的大街上停留过,看过满城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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