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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闲食饭(113)+番外

13岁的李均意在自己的阁楼上看当期的《物理学报》,想着未来说不定他也能写这样的文章。23岁的时候,他不再那么关心这个世界,学业,未来……想得最多的是怎么用一些猎奇的方式杀死自己,死亡是未来,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未来,他笃信这一点。30岁的时候,他结束了一种本该属于他但并非他所愿的生活,目前给自己勾画的未来是平静而温暖的,只要和她一起。他不再频繁地思考杀死自己的一万种方式,他想活下去,再给人生一些可能性。

告别徐诗,在回程的飞机上,一趟漫长的夜航,他们诚实地交换彼此对于未来的观点,再回溯,讲当下,讲过去,讲童年……她几乎觉得,自己已经把自己的一生都告诉他了。

“我们怎么突然就长大了?”

本来还讲着小时候,她没头没脑说了句,感叹似的。

李均意问她:“长大不好吗?”

易慈摇头,说:“好,但不一样。”

她眼皮在打架,看起来是困极了。李均意摸摸她的脸,易慈下意识蹭了下他的手心,蹭了几下,恍恍惚惚地进入睡眠状态。

他帮她盖好毯子,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

怎么突然就长大了?

他们离开了彼此很多年,在对方不知道的时候经历了很多事,然后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看着她,想了片刻,他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返粤后,易慈回到学校继续工作,李均意留在这个城市经营那家叫钟府的餐厅。

“你的餐厅是不是该改个名字?”她提议。

李均意问她有什么好的建议。

易慈大笑道:“叫爱慈啊!”

李均意:“……”

易慈笑够了才认真道:“叫钟意。”

李均意采纳了她的建议。

和他吃饭的时候,易慈碰到过几次别人来家里找他。有他以前的助理,有没见过的律师,甚至还有过一位集团董事。

谢震业术后状态不好,公司那边希望他回去,主持大局。另外,南方分公司目前上市还没有完成,董事会希望他能不计前嫌,回去继续为齐嘉工作。

“你希望我回去工作吗?”他当着那些人的面问她这个问题,语气非常认真。

干嘛突然cue她。顶着边上灼灼目光的压力,易慈含糊应答:“你不想回去就不去啊。”

李均意对来游说的人道:“看吧,我太太不希望我回去,我也想有多些时间陪她。祝谢董身体健康,祝齐嘉万事亨通。”

有外人在,易慈忍着不爽给了他个面子,没有戳穿这人拿自己当他太太当挡箭牌的胡言乱语。

一切又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生活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某天下班,李均意接她吃过饭后没回家,车往一条老街开去,下车,易慈看见一栋西关大屋,岭南地区传统民居。因为这条街区是当地历史文化街区,她原本以为这人是要带自己逛逛旧街,搞点小情调什么的,李均意已经慢条斯理地推开了面前的三重门,立在门口等她进。

“……”易慈问他,“这什么地方你就随随便便进?”

李均意答:“这里以后是我们的家,我买下来了,当婚房。”

婚房?

她瞪大眼睛:“这种房子现在还能买卖?”

这地方看起来像文物保护单位。

李均意奇怪:“为什么不能?”

易慈张大嘴,惊叹:“你还有那么多钱吗?”

这什么话。李均意有点不高兴了:“我的资产状况你现在还没有什么概念吗?之前在美国我叫律师让你签的那些协议你到底认真看了没?”

说真的,她还真没什么概念。潜意识里觉得那些什么股票啊基金啊跟她没关系,所以他让自己签的时候完全没有走心记住。重要的是后来当时那个律师一直在跟她说谢先生的保险受益人遗嘱条款什么的……李均意人还在旁边很强势地要求她赶紧签,半逼半哄的。那是林老师要求的东西,不签,不准他们领证。当时易慈觉得气闷,囫囵签完就跑出去了。

易慈心虚道:“当然认真看了!我看得超认真!”

有恃无恐,她真不怕自己把她卖了。李均意拽着她走进去,扶着她的肩膀在正厅里转了个圈。

传统建筑,看外面是有些历史的老房子了,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曾住过显赫的望族。里面翻新过,一些有特色的设计被保留了下来,门前有青砖石墙、趟栊,里屋有木刻的花眉、花罩、满州窗……这是个空房子,大概是等着她一起挑家具,一点点把这里填满。

李均意问她:“你喜欢吗?”

易慈幽幽看他一眼:“感觉太奢侈了。”

他思考几秒,说:“不喜欢换一套也行,之后我再带你去看看别的。”

易慈连忙摆手:“这套就足够好了。”

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易慈已经从很多方面感知到了他们消费习惯的不同。他出行开很昂贵的车,随手买就是这种吓人的大宅子,十克拉的大钻戒随手抛给她就像抛个枣儿那么轻松。

从物质条件看,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易慈不敢说自己已经坦然接受了这种生活,但让她觉得庆幸的是李均意没有强迫她去接受,他只是把那些东西摆在她面前,让她选择要不要。寻常的日子里他也在平凡地生活着,很努力地跟大多数人步调一致,会陪她吃路边摊,赶早市去买新鲜的菜,甚至比很多人都会砍价……

李均意对她承诺,和他在一起不需要和他复杂的家庭有交集,不需要做家务做饭,不用面对生活琐事,她依旧可以做她自己,只用考虑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就可以了。

看着面前这个典雅又古朴的房子,易慈突然觉得,这就够了。

次年三月,他们已经搬进了那个坐落于一条古街的西关大屋。

看到桌上那盅木棉茯苓汤的时候,易慈知道是春天来了。

食物对她来讲是串联许多记忆、知晓季节变换的最好方式。食物的记忆是有温度的,能够很轻易地和一些事情,一些人联络起来。比如,她看见苦瓜和蛋糕,总会想起李均意,也很奇怪,明明是完全相反的两种味道。比如,李均意看见番茄炒鸡蛋,或许会想起他生命中的‘那个男人’,他到现在都不愿意吃那道菜。再比如,她看见面前的木棉茯苓汤就会想起很久以前,春天时,总会看见有一些人在捡落到地上的木棉花。有一次一起放学吃饭,在路上她跟李均意一起分析了好久那些在大街上捡到的木棉花到底能不能捡回去煲汤。李均意当时很严肃地对她说不行,行道树经常喷药还可能有重金属残留。她听得心不在焉,嗯嗯应着,再眼疾手快地把捡的那朵花别他耳朵上,往前跑开一段距离,回头看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加无奈的李均意,哈哈大笑。他把那朵花拿下来,望着她,说,你看着路,别看我,小心撞到人。

他们的婚期在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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