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过你的邮件之红色激情(10)
文熙警告他:“别惦记啊,那钱是留着买新吉它的。”
庞子文不服气,“有什么区别?买新吉它也是为了赚更多钱花。”
“不对,庞子文。买新吉它,是为了配你的嗓子,让你可以更大声唱歌。”
等找到合适的房子,文熙也认为攒的钱够开销的时候,已经是阳历年之后的事了。搬家的这天,文熙留下收拾东西,庞子文去找老吕送钥匙,顺便吃了顿午饭。
自从那次的事过,他们主唱一直不待见庞子文,对他后来迅速在圈子里蹿红,也耿耿于怀。庞子文不想让老吕夹在中间为难,也没怎么联系他,老吕理解,没怪他过河拆桥。
两人喝了几瓶酒,老吕才想起来问他为什么要搬走。
庞子文说:“冬天了那房子冷,我想让丁丁住舒服点。”
老吕明显松了一口气,“嗯,多替她打算打算,跟着咱们这种人,挺吃苦的。”顿了顿突然笑起来,“还以为你跟壁虎别上了。”
庞子文不解,“我跟他别什么啊,咱住的是人家房子。”
“所以说那厮有棺材本了往死蹦哒,成天也不正经唱歌,就寻摸哪儿有尖果儿。我当时真怕他瞄上你们丫头。”
庞子文笑道:“不能,丁丁特烦他,见着了都绕开走。”
“嗯,我瞧得出,那丫头很有心眼儿,不过对你踏实。好好过吧,别像我似的,奔三张了还晃荡着呢。”
老吕的话,庞子文听了还是有些介意的,坐在慢吞吞爬行的大巴上,没来由就烦燥起来。半路下车,拦了辆出租赶回去。
文熙将要带走的东西装进纸箱里,翻到庞子文写词谱的册子,心血来潮,坐在键盘前弹起来。指法不熟,干脆直接照着词唱。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猛回头,看见壁虎倚在门框上,不知站了多久——她刚才往返于门外丢垃圾,回来忘记关门了。
壁虎看了眼传呼,揣回在腰间,没半点私闯民宅的心虚,笑嘻嘻拍着手说:“唱得比你们庞子文儿好多了,要不来我们乐队吧,我主唱让给你了。”
文熙没理他,漠然地合本子,用宽胶带把纸箱封好。
壁虎歪着脑袋看她,“怎么着,真要搬走啦?也不言语一声,好歹我也房东呢,你说是不是?”
文熙切断胶带,把壁纸刀捏在手里,“你有事儿吗?没事麻烦在外头帮我把门带上。”
壁虎低笑,“我要说有事儿呢?”
“我要出去,小文儿就回来了,你有事儿跟他说吧。”
“甭装涂糊,我是找你有事儿。”他走过来,一手撑在墙上,将文熙困在床与桌子之间的空隙里,耳语道,“小姑奶奶,还得我给你跪下啊?点个头的事儿,有那么难吗?”
文熙掩着惧意正视他,“不好意思,对你没兴趣。”
壁虎轻嗤一声,“绷什么脊梁啊,夜里叫得不是挺快活吗?”
文熙笑了,“壁虎你给我听着,我不是那种几句话就能吓住或者哄走的女人,你觅错主儿了。”看他为她突然间转变的气质愣神,文熙趁机推开他走出去。
壁虎长臂一捞,将她搂进怀里,“什么意思?哄人的话收不了你是吧?成啊,哥给你换换菜,还没尝过别的吧,丫头,保证你试了就知道,那雏儿根本就不算个什么东西。”
文熙挣出一只手,反手就是一耳光。
壁虎骂了一句,上前正欲抓她,肩膀被人按住扳转回身,口鼻之间挨了一满拳,重心大乱地倒在床上。
庞子文追过去揪起他衣领,拳头不歇气儿地抡。壁虎被打回了神,抬脚踹开他。庞子文后退两步,抵着桌沿站定,随手摸起文熙掉在桌上的壁纸刀。
壁虎一急,翻了个身滚到床下,薄薄的刀片被他衣服,崩飞了。
文熙自后抱住庞子文的腰,“好了,小文儿!”
壁虎站起来,扯着被刮坏的袖子,眼神发狠,“操,□崽子,你他妈跟我动家伙?”
文熙指着他,“壁虎你也凉凉,今天这事儿你没理,我们现在就搬走,往后大家碰了面儿全当不认识。”
壁虎自知理亏,看一眼床上那半截刀片,庞子文是半点没含糊扎下来的,要是没躲开那一下……他打了个摆子,抬脚卷开一只纸箱,“赶紧给我滚!”
1-5、生命
壁虎的事,文熙和庞子文并没过多提起。两人搬进了新家,再没回过那筒子楼。
很久之后见到老吕,说是壁虎的房子给人烧了。壁虎平时得罪人多,也不知是什么人所为,派出所来人调查,让他提供嫌疑人名单,最后没什么线索,这事不了了之了。老吕说这事的时候,言语间并不见风凉。
文熙对庞子文说:“老吕是真厚道。”
庞子文冷笑,“那你肯定要说我不厚道了。我听说着火的时候,壁虎那小子没在屋里,感觉特遗憾。”
文熙说他越活越偏激,还不如未成年的时候。
庞子文说:“不是偏激,这叫激情。”
文熙只知道他的歌迷很激情,有一次在舞台边上抓着他围巾,差点把人扽下去。老板为此特地停业装修,把舞台加高,避免再有肢体碰触,这件事在圈儿里流传甚广。庞子文也不枉老板重视,很多来这迪吧的人,都是奔着听他唱歌。
那时还没有太多宣传渠道,全靠口碑相告,越来越多店子找上他,一反当初姿态,但求他偶尔串上两场。
面对大把票子,庞子文起初也心旌乱晃的,文熙坚绝反对。并非他在这里发迹,需顾忌道义云云,而是因为,人往高处走,这间店已是行内顶尖,再去别的场子,是自毁身价。耐性子劝他:“这把是吉它,你只顾着用来捞钱,弦会锈的。”
庞子文不听她一套一套,只说:“你说不去就不去。”
他对她近乎盲从,她说什么,他无原则照办。
但是当文熙自作主张替他回绝了一家唱片公司的邀请时,庞子文无法坐视了。
那公司是一位歌迷介绍来的,某天演出结束后,递上名片便坐下详谈。从包装宣传到演出策划、薪酬及花红分配……谈得极其细致,最后轻描淡写道:“试音唱片的制作费需要歌手先行承担,等正式签约之后,这部分费用会全额返还。这是因为未签约之前,支出不能正常入账,跨月冲抵费用,在财务手续上会很麻烦……”
接下来就是一长串的财会术语,庞子文听得晕煞煞。
文熙平静地道了谢,委婉地说:“小文儿要考虑一下。”
对方欣然应允。
象这种低级骗局,文熙自然不会上当,也没放在心上。第二天一个电话打过去,把话说死,也免得对方再骚扰。
庞子文却以为她已经在准备制作费,安心等待。
几天后见到那位无偿居间的歌迷,略显失望地问他:“小文儿,你干嘛不答应啊?我觉得他们家挺有实力的。”
庞子文不明所以,也没说什么。除了文熙,没人能代他做这决定。他清楚文熙肯定是为他好,可这么做为什么,庞子文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