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听得直摇头。“你有两百块钱上什么医院啊。拿一百在耳朵眼儿前边儿喊小强:‘你出来这一百给你’,它蹦高儿往出爬。”
“不影响听力吧?”时蕾感觉耳朵眼儿痒痒,用手掏了掏,“我看电视上说有人蟑螂进耳朵在里下了一窝崽儿……”
小杰咻地起了浑身鸡皮疙瘩,翅膀则忍俊不禁:“头回听说这玩意儿是下崽儿的。”
这人可真能挑语病,知道咋回事儿就行呗。时蕾白了他一眼,扭身跟关西给进货商做月结。
“就你一人儿去的医院?他几个呢?”
“套题的,打球的,小贵州下了一晚上的电影,这时候正在寝室看吧。”
“看什么?毛片儿?”憨憨的女声突兀响起,红岩笑着搭上小杰肩膀,“跟贵州哥说别一大早上的看这个,对身体不好。”
“大姐你能有点女人样不?”翅膀鄙视地瞥她一眼,“给俺们大小伙子干脸通红。”
“你死去吧你四十来岁了还小伙子!”
“大忙人过来啦?”时蕾推一杯可乐给她,“打哪飞回来?”
“还是韩国呗,别的地儿我也带不了。靠,这次那边儿地陪换人了,啥吊不是还跟我装,一口一个你们中国人你们中国人,她也他妈延吉那边出去的,谁不知道谁啊?临走交换礼物这个显呗,跟个卖的似的,妈的,有钱买岛去啊,跟我显个JB。”
“你瞅你一天这脾气!”翅膀摸出烟抛给她,“领一帮子人忽忽啦啦骂滋滋的,知道是旅游的,不知道以为你们抗美援朝志愿军呢。”红岩噗地笑出声。“援个鸟朝,人叫韩国。”
“是么?我们那会儿叫南朝鲜。”
“这不是五十年前了大爷!”她点着了烟,竖着手掌跟小杰说,“这位爷当年弹壳子留在脑袋里边压着神经了现在有点二!”
小杰连连点头。“看出来了。”
翅膀头不抬眼不睁地骂:“你知道啥叫二啊就看出来了你长得像个二似的!”
“她骂你的你干嘛冲我来?”小杰这个不服气。
关西笑着搭话:“非哥就会欺负我们,还好有红岩能打败你。”
“解气吧?”翅膀皮笑,没有急眼的意思。
可惜红岩不能天天来给大伙解气,夏天是旅游旺季,她带着一帮小高丽满中国地转,回来待不了两天又得领团出去。以前到期末就歇菜的酒吧现在一如往常地忙,动辙凌晨两三点钟还在上人,翅膀这节骨眼儿又不敢逃课,差不点连轴转。柏松回了广州,克鲁斯那个猩猩成天就知道调水调酒调戏女同学,啥也不管。关西没主意,但凡有点变故,不分大小,一律打电话给后屋请示了老板再行动。翅膀摔着法典生气,小满桌还啥时候能回来给我看两天店啊,宁愿挨撅了。时蕾说我去盯一会儿吧,周末人多可能是。
“行了你拉倒吧。”他烦燥地躺到床上,“要不你明天晚上还是回学校睡吧。”
时蕾呆在衣柜前边。“也行,反正我跟这儿也帮不上忙。”她念不来红岩那套八面玲珑的生意经。接了杯水放在床头,爬到床里边躺下了。
翅膀瞅她不太对劲儿。“你不洗澡啦?”
“不想洗澡。”她抬手摸着他背后的疤,切个阑尾炎都要养半个月才敢下地走的人,为什么有勇气迎接这道疼痛呢?
“那想干什么?”他贱笑,挨着她躺下来。
她还是关注那条疤。“这要多长时间才好?”
“靠,一个月没沾水,半个学期都不敢泡澡。”他想看看长成什么样了,回头回脑也看不着,只能问她,“恶心吗?主要我怕疼不敢缝,要不不能留这么大疤。”
“缝时候知道疼了,惹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呢?”
“当时脑袋一热就上去了……”
“找死一样么!”
“其实也有点儿装逼,我寻思他咋也顾忌老爷子几分,哪料到他没认出来我真动了刀。”
“他就是一开始认出来了也照样敢砍你,回头就说走眼,马叔也发不起来脾气。”
“嗯,现在想想是啊,咋说老爷子那时候还当着官儿不能太治他,要不影响不好。”
“当时没想到这些吧,”时蕾看着那可怖的纠结,他不是那么血热的人,“因为跟那鲜族人吃饭的是雷红岩对吗?”
“不是因为这个。”翅膀推推眼镜,“我瞅那高丽手就刺挠!要不是他搁中间挑拨,雷管能为了对付满桌儿他家把于一圈进去吗?靠,你们去医院看他的时候那都收拾干净了,刚让交警队送来那会儿,半拉身子戗得没一块儿好皮,得回哥哥不怎么想开了戴个头盔。要多悬下不来台儿~俺几个在外边直勾勾瞪眼儿等,我靠这一宿……你觉得我是为雷红岩拼命?”他忽然明白她在介意什么,真不知该喜该怒,“你觉得我能吗?”
“起码以前能吧。”
“以前不能,”他严肃地告诉她,“以后就算能,也是认为这姐们儿值交,你别瞎寻思些没用的。”
时蕾不作声了,很久之后她问了个很俗的问题:“男女之间真有纯友谊吗?”
他真急眼了,反唇相讥道:“你和敬敏航不就是吗?”
“我和敬敏航没上过床。”
“我靠我上过的女的多了……”
“说雷红岩。”
“不你是不是找干仗儿啊时蕾?”话落换回一阵沉默,一直沉默,翅膀叹口气,好吧,他认输。吃醋嘛,好事儿!贴近了搂住她,“得,甭气了,我都有你了还能去乱搭搁别人吗?你不得意她我以后不提她成了吧?”
“那本来你就跟她处过么我说的不对吗?”
“我不承认总该行了吧?”
“这和承认不承认有关系吗?事实跟那摆着呢。”
“你意思是我去把她宰了消灭事实?”他腾地坐起来,“你现在怎么变这样式儿的?胡搅蛮缠了有点。”
“你让他去宰啊!”邢影真不服这个劲儿,还不行说了呢,“这人都让你惯完了!男人不能惯,皮子贱,蹬鼻子就能上眼。”
小晋听得直乐,被丁冬瞪了,强绷住脸说:“阿不你别再添乱了。”
“就是嘛,都是过去的事了,既然非哥说不再提她,你也别生气了,回去吧。”
“我回哪去?”时蕾惊恐地看着她,“我就是620的啊。”
“这以后就是你娘家了,想我们了就来住住,不要一有矛盾就躲过来。”
“我不是躲,这几天考试我肯定要在寝室住。”
“不考试也不能回去。”邢影支招,“晾他几天,让他知道知道着急,亲自来接你。”
丁冬凑到时蕾耳边低语:“你不要听她的,柏松一走她又受刺激了,见不得别人过幸福日子。”
“别胡说。”时蕾捶她一下,紧张地看看邢影。
“靠不用你讲究我!”邢影威胁,“等我早上再起来陪你跑步去的!”
“别别别~我没说你坏话。”丁冬不打自招,“只是你不要火上浇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