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火?你问她生气了吗?”
“我啊,”时蕾结巴,“我还是有点生气的。”
当当当,隔壁同学推门露个脑袋说:“时蕾,阿白喊你去。”
“干嘛?”邢影翻愣眼睛,“是不是因为你总旷寝?”
“不会吧?我说去亲戚家住。”翅膀还给她伪造了家长签字。
“好事情。”门口信使咯咯笑,“有人送花来叫你去签。”
“非哥!”丁冬一拍手,推着时蕾出门。“快去收。”
用绿色手揉纸满满地包着好大一束满天星。“呵,爆米花儿。”小晋舔舔嘴唇,“还有卡片~”
邢影拿起卡片,“翅膀你要写‘对不起’我鄙视你一辈子。”打开看,噗地笑了。
“写的什么?”丁冬得意地抢过来,“不是对不起吧?我非哥最有创意……”嘴型僵住了,她的非哥……果然有创意。
“咦?怎么什么都没有写?”小晋抓着卡片前前后后地看,只有机器打印的一个人名:西门庆?疯了?“这人是谁?不是师哥送的。”
“除了他还谁能送一把这个花来?”邢影倒不怀疑,拿辅助花单扎,这种洋相也就他出的来,“估计花店人都得笑话他。”
“送这个怎么了?我非哥……有创意嘛。”丁冬还是嘴硬,“看,这不是写了吗?满天星,baby’s breath,花语想念。好浪漫,蕾蕾,非哥在想你。”
时蕾失笑。“我高中阑尾炎住院的时候杨毅来看我也带的这个花。”她和于一把钱都花光了,只好挑最便宜的买。
“我估计翅膀那样的不像懂什么花语。”邢影见时蕾有软化迹象赶忙又加纲,“这颜色儿还看不明白吗?拜拜的意思……”
“你还是不要分析了。”丁冬想去捂她的嘴。
邢影一指她:“别找扒!”
“哪有你这么不安好心的……”
电话响了,小晋顺手捞起。“你好……师哥?……在。”
刚擦出火花的两人也停下来,电话被举到时蕾面前。
翅膀没别的话,劈头问道:“考完没有?”
“完了。你在哪啊这是?”电话里乱哄哄的,还有广播扩音。“车站?”
“机场接人呢,”他声音兴奋,“你猜谁来了?”
时蕾头一个反应就是——“杨毅?!”
“靠,她来我可得接站!”翅膀哈哈笑,“海斌送他老妹儿去北京,忙和完了拐过来找我玩。”
“当管教儿那个?”
“你就知道管教儿管教儿的。我这就回去了,你出来吧,先去饭店订位置,完事儿发短信告诉我在哪。”
“哦,吃什么?”
“都行。嗯,烧烤吧,他爱吃。”
“巴西烤肉?这个点儿订估计还有座儿。”
“你看着办吧……那个,”他吞吞吐吐的,“满桌儿也回来了,一会儿可能来……”
“知道了,四位。还有补充吗先生?”
“还生气哪?”
“回头我再跟你说!我说怎么送花呢!”感情又不得不提了。
“啊?什么花?”
“装个屁!”聊斋演惯瘾了!
“有人给你送花?”他猜测。
“……”
“不是玫瑰吧?”
时蕾和另外几个抻脖听的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满天星……”
“这衰花送就送了。”
“真不是你买的?”
“我一起来就到机场了哪有空去给你买花?”
“真的假的?”
“靠,人太多整混了吧?”酸味儿顺线串过来。
“是不是花店的人整混了?”时蕾真的蒙了。“还谁能神叨叨送这么大一把满天星?”
“喜欢吗……潘金莲?”
海斌以前当过兵,在北安监狱当狱警。北安那可是个神踏之地,拥有全国最大的兵工厂,黑龙江最大的精神病院,东北最大的死刑犯收监所,黑龙江最大的监狱……在这片卧虎藏龙的土地上锤造了一年,这位身高一米七多点儿的哥们儿练的,简直了!整个儿一西伯来人亚汉精华版,那体格子,据翅膀透露,一发力两块儿胸大肌中间可以夹管钢笔不掉下来,当年这厮去M城,翅膀和于一两人一起卯劲儿制他愣遭了个平手。再加上管教的气质,典型一地皮赖子,往人堆儿里一站没几个敢瞅他的。他以前一口大板牙,这回来戴了副矫正牙套,张嘴说话把翅膀乐够呛,好像含了一组暖气片。他们俩在Q局一中是老搭子了,一起逃课打仗泡小姑娘。同一个班级混三年,然后海斌升高中,翅膀接着初三,但还是在一个学校里,又混了两年,这两年翅膀为掩饰自己初中生身份,出去都穿海斌的校服戴他的名签儿,不少校外职高的女朋友从勾搭上到黄了还没弄明白翅膀到底叫啥名。
有朋自远方来么,翅膀进酒有名不亦乐乎,俩人成天拎着酒瓶子猛灌猛侃,从前厅喝到里间,从局一中侃到S市的酒吧,谈赚钱谈将来谈女人。
“我送嘎嘎来北京之前跑了趟佳木斯进货,顺便见一网友,我靠太他妈彪悍了。下车站接我迎面儿就一句话:‘先吃饭还是先吃我啊?’‘那就先吃你吧’。从宾馆出来找地儿吃饭,饭店碰着她朋友,介绍我:‘这我破鞋。’真的大非撒谎不好,我汗都下来了。”
翅膀汗也下来了。“职业的啊?操,你可别JB整一身病再。”
“没有没有戴着套呢,她买的,一联儿。”
“逼养拿你当超人哪!”
俩人笑声震得小屋窗户直颤悠。
两千七被笑声吵醒,溜溜哒哒晃到洗澡池底下吃夜食儿,翅膀拿花生米打它,它哼哼两声。翅膀骂:“叫唤个毛?还他妈吃!你妈回来又往死溜你了。”
海斌瞅着他笑:“你算浪子回头了?”
“别别别这么说斌哥,我哪有你浪?”
“老天爷不开眼,你这逼样的还能捡着宝。”
“别骂天!啥人啥命。”
“操,你不要脸去吧你。”海斌叨着烟,手一伸拿下书架上时蕾的照片,“反正这回你要再花花儿可真死孩子掉井没救了。”
“我啥时候花花儿过?”他很受侮辱地瞪大了眼睛。“哪次不是人家甩我?”
“哥,咱不装纯行吗?”真受不了这被强奸的熊样,他把照片放回去,犹豫了一下又说,“其实满桌子……对你还有意思,我能看出来,上S市不是奔你也差不多吧?咱得说时蕾算好样的,搁一般女的能让你这一天天跟前任眉来眼去的?”
“去你妈的,没屁闲搁了嗓子!”
“你不爱听我也得说。人家大方你别没逼数儿可脸造!别回头俩人都挺认真的再因为点儿陈芝麻烂谷子干仗儿不值当。”
“我有数儿!”
“满桌儿也是,咱这一帮一块堆儿轱辘这么多年了,有点儿鬼得溜,人没坏心眼儿,我估摸可能女的都要点小面子,看你对时蕾能动真格的跟她就玩两天散了,感觉咋地了可能是,再加上这丫头本来就争强好胜的主儿。你整不对劲是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