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厮打后,小男孩仍不解恨,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女孩自知理亏,递过巾帕给他,他忿然推开了。她耷拉着脑袋,讨好地凑过去说:“司南不哭不哭,姐抱抱你好不好?”
……
我的头又裂开般痛,冷汗直冒,身子发软,抱着他的手垂坠下来,他吓了一跳,赶忙抱住我连声问:“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慕程闻声赶到,一把抱起我冲进内室放在床榻上,厉声对跟在身后的白铉说:“马上让吕思清来一趟,快!”
他坐在床沿看着我痛不欲生地捂着头辗转的样子,咬着牙转头盯着司马星南问:“你对她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司马星南也紧张起来,“她究竟怎么了?”
“息阳,息阳你放松点。”他抱我入怀,按下我的双手,另一手手指轻柔地摁着我的太阳穴,“是不是这里很痛?大夫马上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看着我的冷汗越冒越多,他沉着地给我擦着汗,“息阳,什么都不要去想,不要勉强自己,你是谁都好,知道吗?”
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不知怎的我的心一下子就揪痛起来,随着头越来越痛越来越昏沉,他渐渐地失去了影像,只听得有脚步声匆匆赶来,那人惊疑不定地对我喊了一声:
“姑姑?”
手腕上搭上微凉的手指,然后那人点燃了一种味道很奇怪的香放在我鼻端,闻了几下竟然觉得压着心里的无形力度减退不少,我微微喘息着,那人擦去我额上冷汗便开始替我施针。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是如此的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努力睁开眼睛看着一身白衣的吕思清,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我微笑着说:“姑姑,好久不见。”
第八十七章 她的痛,他的痛 2
我摇摇头,不明所以。
“我是吕思清,姑姑不记得我了?没关系,我也常常忘事,丢三落四的。”他把未燃尽的香拿来给我闻,“你服两枚安神丸,好好睡一觉,睡醒就好了。”
我看看四周,问道:“慕程呢?他在哪儿?”
“他和司马公子有要事相商,现在正在书房。”他见我坐起来想要下床,不由皱眉按住我的手说:“你刚刚才醒过来,宜多休养,要见王爷也不急在一时。”
“你有所不知,我这头痛是老毛病了,以前都经常发作,痛过后就有一段时间不再痛,所以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
他一怔,问:“你发作后一般隔了多久再发作一次?”
“以前大概三四个月一次吧,最近这次好像比较短,只隔了一个半月。”
这时白铉匆匆走进来,一脸的凝重,对我行了一礼,说:“姑娘能不能去看看我们家王爷,他和司马公子不知为何在府衙内的校场打起来了……”
我应了一声连忙低头穿好鞋子,心里急着要去找慕程,没留意吕思清从刚才开始就变得发白的脸色,就一路随着白铉走出厢房,到了校场。
校场其实是庭院中一个用木板搭建起来的比武台,台上一青一黑两道身影正打得难解难分,虽然只是赤手空拳,可是气场强大,台上有好几处木板都凹陷断裂了。我看看四周,拉过一张竹凳子在台前坐下,白铉楞了楞,我反而对他招招手,说:“你过来,难得有这样的一场比武盛事,又不用花银子买门票,不过缺一个解说员。你来给我说说,他们用的是什么武功,什么招式。”
白铉面有难色,我笑笑说:“不懂?那你去把宣舞叫来。”
我说的话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台上的两道身影稍稍一顿,不知是谁占了先机先出一掌,于是瞬即又较量了起来。
“司马公子用的是大悲掌中的伏魔印记,而我家王爷的修罗掌比不上大悲掌的雄浑大气,可是胜在出掌准、刁、狠辣,所以一时间难分伯仲……可是适才明明一掌可以击中司马公子右肩,但我家王爷收了掌,所以反被司马公子乘机一掌拍中右肋……”
我气结,“你家王爷为什么这么笨?让着别人来伤了自己,活该!如果换作是我,先把对方撂倒了捆结实了再来讲道理。”
“他什么时候让着本公子了?”司马星南怒气冲冲,躲开慕程的一掌,“慕程,我告诉你,今天赢也好输也好,我都要把她带走,你还嫌你拖累她的不够多吗?!”
“你的相助之情我心领了,”慕程的声音依旧沉稳,“可是谁都别想带走她。如果你想让你的爹娘多伤心一回,你尽管让那该死的青鸟飞回东庭去……还有,我是你姐夫,让着你一点也是应该的!”
我转头问白铉:“谁说我是某人的姐姐了?我又何时成了某人的妻?这两个人,真是可笑得很。打吧打吧,白铉,不如我们赌一赌,会是谁先把对方打倒?”
“梅子嫣!”司马星南朝我吼道。
“她是息阳。”慕程淡淡然地更正。
“我赌你家王爷会赢。”我面不改色地说。
“在下自然确信王爷会赢。”白铉一额冷汗。
“不打了!”司马星南一脸懊恼气愤地旋身离开慕程三丈,下台走到我面前,说:“你自己说,你究竟是谁!”
慕程皱着眉走过来被他反手一掌推开,他的桃花眼中尽是密密交织的怒气,我心里暗叹一声,这个被宠坏的小屁孩真是半点不会体贴人。
“我是息阳。”
他冷冷一笑,“那你为何而来?”
我看了慕程一眼,满不在乎地说:“他知道的,我拿自己来交换赫连越一条性命。你们放赫连越回西戎,我,随他处置。”
司马星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他不死心地向慕程投以询问的目光,慕程点点头,道:“是的,我答应她了。”
话音刚落,司马星南身形一动人已经冲到慕程面前一手揪住他的衣领怒骂道:“慕程,你疯了是不是?她无知是因为她忘了过去,不肯正视现实。怎么连你也这样!我布下九龙潜渊阵与赫连越鏖战二十多日拼着一身伤才生擒了他,而你千辛万苦潜入
西戎连手臂都差些废了带回了她,她竟然说要用自己换回赫连越?那当初何必如此,就让西戎拿她来交换就好了!你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更何况,宣成帝那边你如何交待?”
“星南,我自有分寸。”
“本来我就没想着要他带我回来,是他多此一举罢了。”我冷冷地说。
此话一出,他们两个同时愣住了,司马星南怔忡地放开了慕程,慕程脸色苍白,黑眸里雾气渐渐凝结成冰。
“头不痛了?”
“不痛了。”
“白芷他们已经到了乌兰草原,三日后我们会在沥城外十里处筑高台和谈,今夜我要去见赫连越,你要和我去吗?”
“好。”我低下头答道,不敢再去看他那双令我心虚愧疚的眼睛。
他转身走了,那裘青衫背影寥落而寂寞。